绮罗以为曾绾早起去花园散步了,便摆好早膳在屋里等着,一等就是一上午,曾绾一直未归。

她在伯府里四处找寻,哪儿有曾绾的影子。她又出府去曾府找,曾管家说小姐并未回来。

到了晚上,绮罗还不见曾绾回来,就将此事禀报给伯夫人汪氏。汪氏派了家丁去府外寻人,寻了一夜也没寻到,只好报失踪。

“失踪前几日,世子夫人是否有异常行为?与何人联系过?”崔啸霆问道。

绮罗想了想,道:“没什么异常行为,夫人每日作息都很规律,也不出门,就待在房间里作画、看书、抚琴、绣花。至于与谁联系,倒有一个人,和夫人有书信往来。”

“她是夫人以前在诗会上认识的一位姑娘,姓伍。伍姑娘的父亲在京城做生意,后来得罪了人惹了官司,伍姑娘竟亲自出面作为状师在公堂上为她父亲据理力争,打赢了官司,之后伍姑娘就偶尔接状师的活儿。”

“你可知世子夫人给伍姑娘写信,所为何事?”

“夫人想摆脱世子,因为世子实在不是人,寻花问柳也就算了,还总是打夫人,偏偏又是圣上赐婚,没法和离。”

“伍姑娘曾来伯府看望过夫人,得知内情后,她告诉夫人,她研究过《大祁律》,在几种极端的情形下,婚姻中的受害人可以将施暴人告上公堂,若赢了官司则可由官府判二人和离,就算是皇上赐婚也可和离。”

“夫人那时就记在了心里。上个月,世子直接将夫人打得下不了床,而且还是内伤,外表看不出什么,夫人就铁了心准备告他。”

“夫人失踪两日前,还让奴婢给伍姑娘送过信,信上的内容夫人也没瞒着奴婢,是与伍姑娘商量如何搜集证据,状告世子。”绮罗道。

崔啸霆带着京兆府的捕快闯入襄阳伯府,直奔世子夫妇所住的岚夕院,将一脸惊诧的丁庐拎出来,进入他的寝房搜查。

丁庐并不和世子夫人曾绾住一起,而是单独住在一个大套间里。房里的陈设极为奢华,各种名贵古董、珊瑚玉石、刀剑弓戟摆了一屋子。

从他床榻上被褥下的暗格里,搜出几封书信和一个小瓷瓶。书信是曾绾写给状师伍姑娘的,绮罗不能随便出府,每次送信,她都是将信交给伯府的管家丁来。因此,丁庐是可以轻易截获书信的。

经检验,小瓷瓶里装的是迷药,即下在水里或汤里,能让人昏迷。

丁庐有重大杀人嫌疑,被捕快带走,准备关入京兆府大牢里。

崔啸霆一行押着丁庐准备离开伯府时,忽然冲出来一个中年妇人,眉眼与丁庐有几分像,显然是丁庐的母亲,襄阳伯夫人汪氏。

汪氏哭天抢地,骂崔啸霆胡乱抓人。

“丁庐有作案动机、作案时机,作案手法也与他好武、凶残的特点相符,本官手里有确凿的证据,何谈胡乱抓人?”崔啸霆挑眉道。

汪氏双手叉腰,撒泼道:“我不管!我儿子才不会杀人呢!你不要以为自己是京兆府尹就可以为所欲为!谁敢动我的儿子,我就跟谁拼命!”

崔啸霆有些头疼,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这伯夫人明显就是耍无赖。但她若真的以命相拼,他们还真会忌惮一二。

襄阳伯的到来给他们解了围,丁家诚上前就给了汪氏两耳光,吼道:“蠢妇!阿庐只是有嫌疑,去官府协助调查而已,谁说他杀人了?丢人现眼!还不快滚回去!”

吼完之后,他对崔啸霆拱手道:“对不住啊崔大人,贱内无礼,我代她向您道歉。”

崔啸霆随意摆摆手道:“无事,那本官先带人走了。”

被带走的时候,丁庐仍顶着一张肿得老高的脸,一路上被百姓们指指点点。被官差押着的,多半是罪犯,因此围观百姓也不客气,随手抓了烂菜叶子臭鸡蛋往他身上扔。

派出去核实口供的捕快回来向崔啸霆几人禀报说,虽然曾绾失踪前后丁庐都在柳叶胡同的宅子里,和那戏子外室鬼混,但并不是没有离开过。

那戏子说,六月二十七晚上,也就是曾绾的尸体被发现的前一日晚上,世子没和她在一起,出了门,不知去了哪儿,第二日中午才回来。她身份低微,也不敢随便打听。

蹲牢房的丁庐说,他那晚和几个朋友去倚仙楼喝酒了,喝得酩酊大醉,第二日快中午才醒,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倚仙楼二楼一个包间的卧榻上,他猜想是他的朋友将他抬到了那里。

根据丁庐提供的姓名和住址,崔啸霆带两个捕快找同丁庐喝酒的三人核实,三人都表示那晚的确喝多了,他们是被小厮送回各家的,子时之前就离开倚仙楼了,虽然点了姑娘陪酒,但并没有留宿。

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不知道。因此,从子时到第二日午时之间,丁庐没有证人。

“我一直在想,就算是丁庐杀了曾绾,也不至于把她的尸体弄成那样。更何况曾绾已经嫁给他好几年了,他之前为何没有杀她?起了杀心,会不会是因为他有什么把柄落到她手里了?”宋瑄分析道。

“有可能。”崔啸霆表示赞同。

“既然暂时没有其他线索,就再去看看尸体吧。”柳妙璎在旁说道。

“柳七姑娘,你胆子也太大了吧?就是我,看了那尸体一眼也不想再看第二眼。”崔啸霆唏嘘道。

郑仵作验尸验得很仔细,但他毕竟是男子,对女尸最隐秘的地方只粗略验了。

柳妙璎决定重新验尸,取了工具,熟练地开始验看,所得结论基本与郑仵作的一致,但有一点郑仵作没有验出,即女尸下体损害极其严重,已经超出了正常行房的程度。这说明,该女子生前应该经常与男子交媾。

这就有些说不通了,因为曾绾与丁庐根本没感情,丁庐只是折磨她,据绮罗说,丁庐每次殴打曾绾之后就离开了,两人已很久没同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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