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看着笑。汤婆子道:“这么小的年纪,就喜欢跟漂亮姐姐玩,哎呀,文婶,你们家老二,是真漂亮。”
老太太说:“在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呢。”她又问为民,汤婆子说为民也回来。汤婆子有些警觉,她总担心何家老大对为民不利。幼民走过来,要跟着家文玩。不理家艺、家欢。
家艺耳朵尖,听得头皮发麻。她只好再三施计,走到汤婆子眼前,说:“阿姨过年好,祝你越来越漂亮。”
然后到大老汤家。虽然有“仇”。可老太太觉得礼数还得周全。年拜了。大老汤老婆一人给了一毛。老太太回给汤幼民五毛。不让她说闲话。大老汤老婆问:“家丽呢。”
汤婆子回复:“也祝你越来越漂亮。”摸摸头。转过脸,她又对老太太小声说:“老三也漂亮,不过跟老二比,还是差了点,老二有点像一个明星的脸盘子。”
可朱德启老婆并不能领会家艺的心思,只是摸摸头,道:“你也好。”就没了。家艺讪讪地。
家艺侧耳听了,终于控制不住情绪,歇斯底里,“我也很漂亮!”声音锐利刺耳。家艺有个尖嗓子。老太太和大老汤老婆愣住。
家欢只顾收钱,虚头话不听。家艺却听在耳朵里。她故伎重演,走到朱德启老婆跟前,抬头说:“婶婶过年好。”
家艺哭了。
后面半句明显轻描淡写。
还没出年,为民和家丽的“传言”就在知青中传开了。家丽听在耳朵里,却不像过去那么有底气。她听说过男知青和当地姑娘恋爱的故事。但她不觉得这种事情会和自己有关。只是,当传言入耳,她再重新回想那天晚上包馄饨的场景,像老牛反刍,反倒嚼出一点不一样的滋味。当时不走心,所以自自然然。现在走了心,家丽有些不好意思了。再见着为民,她自觉地躲着。为民也觉察到家丽对他的变化。
接下来去朱德启家。他家一个儿子两个闺女。朱德启老婆一人给了五分钱压岁钱。老太太还她一毛。等于她赚了一毛五。朱德启本就是会计世家,算得清,这来回来赚了一毛五。朱德启老婆嘴上抹了蜜似的,“哎呀,你们家老二真漂亮,老三老四也好。”
这日,出工回来,田埂上,家丽走在前头,扛着锄头。
点到为止。没了。家艺虽然谈不上很满意,但好歹也被夸奖漂亮,稍微满足。
为民追上去,“你好。”他木愣愣的。气氛有点尴尬。
刚才不是才拜过年,这突突兀兀又叫一声,刘妈诧然,低头瞅了家艺一番,大致明白了几分,故道:“老三这衣服今天不错。”
“你好。”家丽保持距离,站住了。知青们慢慢先走远了。
家艺听了却有些不自在。夸了老二,忘了老三。老四本来相貌一般,不在竞争之列。家艺故意往前站了站。刘妈终于注意到她。家艺道:“刘妈过年好。”
“我们还是革命同志。”为民说。
家文听了,并不引为骄傲,只是跟秋芳姐小声说着话。
“当然。”
刘妈投桃报李,道:“你们家老二才是真漂亮呢,鼻子是鼻子眼是眼,再过几年,保准是大美人。”
“那些传言,不能信。”
老太太哼了一下道:“能干什么大事,别惹事就不错了。”秋芳又问了问家丽的情况,老太太表示不清楚。老太太问秋芳什么时候回肥东。秋芳出了年就走。老太太又夸秋芳出落得干净。年里头,都是好话。
“什么传言?我没听到传言,不要误会。”家丽佯作不知。
刘妈笑说家丽是干大事的。
“我们之间,还是不变……”为民语焉不详语无伦次。
秋芳接了钱,交给妈。又笑对老太太说:“又要奶奶破费。”老太太说这点钱还拿得起,一年也就一次。说着,拉住刘妈的手,“我挺喜欢秋芳这丫头,知道人情世故,懂礼,现在放眼望去,哪有几个这样的孩子,你看我们家老大,跟头野驴似的。”
“你真好笑,什么不变,又什么变,变不变又怎么样?”家丽像说绕口令,“在广阔天地,我们是革命同志,回到老家,我们就是两个阵营的,势不两立,不是一个派别。”
老太太宽慰刘妈,“也有的男孩就是说话迟,再等等,他不说,你多跟他说,渐渐也就说了。”
“不是这样。”为民为难。
“看了,医生说没什么问题,但可他就是不开口这急死人。”
“那是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家丽有些发毛。
先到刘妈家。刘妈丈夫老张回来了。只是性格内向,不怎么爱说话。老太太寒暄了几句,就让三姊妹给刘妈拜年,磕头。三姊妹照办。刘妈忙一人给两毛压岁钱。老太太连忙也给秋芳和秋林。刘妈对秋林,“叫人。”秋林拿着钱,还是不说话。刘妈不好意思,对老太太,“也不知是我怀他的时候吃了哑巴草还是怎么的,都几岁了,一直不肯说话。”老太太道:“去保健院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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