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断了我的曲儿,你得赔我一首曲子才行。”

这算什么?

真当她是那木台子上的戏子了!?

宋知栀轻敛眼眸,视线落在男人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上,用力挣脱了开来。

指尖捏着手帕浅浅顿了顿身子,那低垂的小脸上露出几分局促的表情。

故作被男人这轻快又强势的语气给威慑到了,柔软的语调也带上了些许不卑不亢。

“沈爷,我不会唱曲儿。”

女孩那轻颤的睫羽显露出几分温柔的疏离感,与刚刚慌张跑出来打断他兴致的样子截然不同。

恍惚间刚刚那愤怒与颤抖的眸光只是他的错觉般。

穿着宝蓝色莲花绣纹清装裙衫的女孩满脸紧蹙,那愤怒的眸光中含着浓郁的恨意。

他真的看错了?

沈知衍烦躁地蹙起了眉头。

这个女人只不过是他用来堵住城中百姓悠悠众口的借口,借了母亲的光,才留下了她的命。

一个棋子而已。

只要能让自己取乐,她的情绪关自己什么事情。

不过若是这棋子有了威胁,不受控制了,那真是该好好教训一下。

男人那硬挺的眉宇间含着几分凉薄,落在那倜傥的俊脸上更显得风流。

“不会唱曲儿?那就奖励你舞一曲儿也行,宋大小姐从小不是便学这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吗?”

“怎么?如今宋家都没了,寄人篱下还要给我摆大小姐的架子吗?”

他的指腹轻轻夹着烟蒂,薄唇间随着嘲讽的言语响起,缓缓吐息出缭绕带着懒意的烟雾。

那张模糊白雾后的俊脸柔和了几分,那碎眸确是漆黑的发亮,盯得人有些发怵。

“沈爷,我不是园子里的戏子。”

女孩怯懦柔软的话语又轻又清,带着几分落寞的轻音。

脾性真倔。

这是沈知衍对她的第一印象。

这女人来宅子里住了许久,两人很少见面与交谈。

算起来今天是第一次交锋。

如今已经是新时代了,他从小便最不满这门指腹为婚的婚事。

前些日子连看着这张含着苦相的脸都觉得膈应。

如今却觉得那一颦一蹙间,长得确实是一副任人欺负的模样。

心底那坚硬的墙壁稍稍有些动摇。

不过男人很快就回过了神来。

“有区别吗?”

短促的半句疑问,像是无情的巴掌恶狠狠地打在了女孩的脸上。

确实,在沈知衍心中,大概她宋知栀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落魄小姐。

与那看人脸色夹缝生存的戏子毫无差别。

宋知栀垂着眼睑,那眼尾也染上了些许委屈的动容,咬紧了牙关,揪着手帕的指尖也不自觉地紧了紧。

良久,女孩未说话,便转过身。

“怎么?除了你如今仅剩的点点尊严,你还有什么?”

“你如今这安分的生活是凭着什么,我想宋大小姐理应是知道的。”

身后云淡风轻的话音又轻又缓,却满是威胁和暗讽,每个字眼都在提醒着女孩如今的处境。

不过是仗着老太太的喜爱和垂怜,才不至于落魄街头,乞讨卖艺。

宋知栀那单薄直挺的背随着话音落下僵直了一瞬间。

随后那轻颤的声音才软软响起。

“是,多谢沈督军的救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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