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家,宝言开门进来,发现姐姐没在大厅,聂妈妈一个人在百无聊赖地打着毛衣。聂妈妈抬头看了一眼,“宝意在楼上呢,宝言你的脸色怎么那么差,是身体不舒服么?”?“没什么事,我去找姐姐”,宝言咬了下嘴唇,直接走上了楼。
“你这个表情告诉我,你和家原是不是还有事情,怎么这么愁眉不展的呢”宝意看到宝言的神态,直奔主题。“嗯,姐姐,具体的我不知道怎么说,总是感觉他变了,我说不清楚这是怎么了。”
“他最近总是紧锁着眉头,时常就呆呆地看着我出神,不再像之前那样嬉皮笑脸没正经地跟我说话,总是很沉默。自从小唐菜墓地回来以后,每次送我回家也只送到楼下,看着我上楼”宝言悠悠地说道。“什么,他都不去你家里了?这可真不是什么好事啊,你们又吵架了么?因为小唐菜?”“没有啊,我们都没再提这个事情了,人都已经去了,事情也过去了,生活还得继续,我们总不能活在过去里面吧”。“听我说,曾sir是个很重感情的人,这样的人对待旧人旧事,你也知道的,他不容易放下,即使他知道小唐菜已经是过去了,事情都结束了,可能对他来说,这个怀念的心控制不了吧,而且就你自己这忧伤的样子,也许他看着可能会更担心。”宝意说,“我的样子,我什么样子?”“你看看你那惨白的小脸,你最近身体没事儿吧?”正说着,宝言忽然一阵反胃,冲向了卫生间。“几个月了?”宝意担心地说道。“三个多月了”宝言害羞道。“你说说你,怎么这也不跟我们说呢。你自己知道有了,还要带球跑路?起码我当年是带着津津回家啊”宝意真的有点生气了。“姐姐,有个事情,可能,我不知道要怎么说”宝言咬着嘴唇。“还有比这更不好说的事情?你还有啥事情瞒着我?”宝意很是担心地说。“其实我这次要去巴黎,不是逃跑,而是想把我和家原的孩子接回来”宝言终于说了出来,这个藏了近一年的秘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宝音像被雷击中了,忽然就提高了音量。“当年我走的时候,已经怀了家原的孩子三个月了,在巴黎就是为了生他出来,当时确实是没打算回来,打扰家原和小唐菜的生活,我只想自己默默养大我们的孩子。”“宝言,你简直是疯了,这么大的事情说都不说,瞒着我们一整年。现在孩子呢,谁带着呢,在哪呢?家原知道吗?”“我之所以没法说,是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可是现在不说好像不行了。现在孩子在巴黎由她亲阿姨Annie带着,我的双胞胎妹妹。”“你说什么,什么双胞胎妹妹?你给我这一个姐姐,啥时候又出来个双胞胎妹妹了?”“你别那么大声,一会儿把依琳吵上来了”。
宝言又一阵恶心,冲到了卫生间吐得翻江倒海的。“你快躺一下吧,不急,慢慢说,”宝意心疼地扶着宝言到了床上,顺便拿起毯子给她盖上。“世界其实很小的,我在去巴黎的飞机上,意外的就这么发生了,我的邻座就是Annie,她跟我长了一模一样的脸,她叫江新月”。
“你是说,江婉容的女儿?”宝意长叹一声,看来是真瞒不住了。“爸爸和她出轨的事情我是后来见到她才知道,我才知道我的妈妈不是依琳,而是她。爸爸在巴黎培训的时候认识了她,然后怀了我和Annie。当时爸爸很痛苦,没法割舍这段感情,也没法不负责任地和依琳离婚,所以后来就跟江婉容分手了,而我就被爸爸带回了香港。江婉容跟着妹妹在巴黎生活,从此互不打搅。”“看来你是都知道了,当年依琳是特别痛苦的,但是从你来的第一天,她就把你当自己的女儿养大的呀,我也一直都当你是亲妹妹的”。“姐姐,这个我当然知道,这么些年我难道还不知道你们对我的好吗?我一直都是聂宝言,是依琳的女儿,你的妹妹,这不会有什么改变的。”宝言很认真地看着宝意,她不想姐姐和依琳再受到伤害了,作为第三者的女儿被善待这么多年,她本身是幸运的。“在巴黎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于我来说,我的孩子我一定不会让他成为第三者的孩子,宁可我自己把他养大。我舍不得孩子,也舍不得说不爱家原,这九个月我一直在挣扎,后来你们跟我说,小唐菜有男朋友了,家原在等我,他们根本没在一起的时候,孩子才刚出生不久,我根本没法回来。”
“江婉容她好吗?”依琳推开了门,宝言看到了泪流满面的一张脸。
“妈,你都听到了?”宝言惊讶道。“都听到了,她现在好吗?”。“妈咪她后来又嫁了人,又有一个儿子,老公很疼她们,只是后来的儿子前几年病逝了,老公也因此一病不起跟着走了。这几年就她自己一个人在巴黎”。
“孩子现在怎么样了,你跟家原说了么?”依琳擦了下眼泪,”你这孩子,这么大事情也不说一声,谁都不告诉就自己做了决定,真是不知道说什么了。”依琳是真的心疼宝言了。“是个很可爱很调皮的男孩儿,挺像家原的,现在跟Annie一起生活。Annie也跟我差两日生了一个女儿,所以她一个人带着俩孩子,最近有点忙不过来了。”宝言红了脸。“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家原知道吗?”“有了三个半月了,是对双胞胎。我昨天去医院检查了一下,一切都很正常。只是我现在还没跟家原说,我不知道怎么说孩子的事情,儿子的存在。”“你这真是平地一声雷啊,给我们这么个大惊喜。”宝意忍不住了。依琳抱着宝言,”难开口你也得跟他说啊,毕竟他是孩子的爸爸,而且也没必要瞒下去了,眼瞅着你这肚子他也会看出来的。还得飞去巴黎把儿子接回来才对啊。”“你要说不出口,不行我找曾sir去说吧。”宝意在边上发话了,“反正他认我这个意姐,就是不知道心脏受不受得了啦,现在还有心思想什么小唐菜了,一脑门子的孩子了”宝意翻了翻眼白。
“其实这样也好,让他接受也有个过程,要不真不知道这个孩子爸爸会被刺激成什么样子”依琳说道。“那就姐姐帮我?”宝言怯怯的,的确她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家原知道了这些事情,会是什么表情,怎么样的心情。
“你打电话给家原,晚上让他来吃饭。放心,你还有我们”依琳抱着宝言更紧了。“你永远都是我的女儿,没变过,也不会变!”“妈,我.对不起,对不起”宝言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抱着依琳“孩子,你何苦呢,上一代的事情,本身就跟你没什么关系的。”“妈”宝意也抱紧了宝言和依琳。
“喂,家原,晚上妈叫你来家吃饭,你有空吗?”今天案子有点麻烦,估计会加班到很晚,你们别等我吃饭了,我办完事情送你回家吧。家原淡淡地说,脸上面无表情的。“那算了,我就在妈这里休息了,挂了。”宝言失望地挂了电话,家原真的变了很多,冷冷的,特别的冷,好像很远很远的一个人。“这人是怎么回事,让他来吃饭也不来了?”宝意生气了,嗓门又大了起来。“你俩究竟是因为什么呢,一点端倪没有么?”依琳也开始担心地说。“不行,我现在就去找他去,这事不能再拖了,他必须知道了。”宝意站了起来,“姐姐,别逼他。还是我自己去跟他说吧。”宝言忽然感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医院
家原接到了宝意的电话,说宝言晕过去了,被送来医院。他脑袋嗡一下就一片空白,马不停蹄地一路飞车来到了仁爱医院。这些日子宝言的心事重重,欲言又止让他心疼不已。很多次他都看到宝言想说又说不出口的样子,家原怕极了,怕宝言又说出,我们不应该在一起,我们不会有幸福的,大家冷静一下子这样的话,被拒绝得太多次了,心伤的都不知道自己怎么面对了。晚上经常做噩梦,宝言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任他怎么喊都不停留,他怕急了。这么多年从未如此地害怕过,哪怕素心离开他的时候他也未曾如此。上次抱着宝言,想吻她的唇她的脸,但是她硬生生地把自己推开了,直接跑掉了。她真的越来越远了。渐渐地我不敢接近,不敢强迫她,不敢看她的眼睛,不敢想象她离开我,送她我都不敢上楼,怕那个曾经一直为我们关过又开过的门,这次是关着的。刚才她来电话叫我回家吃饭,本来心里是高兴的,但是听着电话里一丝丝冰冷而略发颤抖的声音,忽然觉得她好像决定了什么,这个决定是我不想面对的,但是此刻听说她晕倒去了医院,整个人都不能呼吸了,宝言你千万别有什么事情啊,
“护士,今天送来的聂宝言在什么科室?” “四楼,妇产科。”家原脑袋嗡的一下,妇产科,难道?他不敢多想,正准备坐电梯上楼。“herry?你干啥去?”对面一个医生向他走来,“对不起你认错人了,家原根本没心情跟任何人说话,就想马上到宝言身边.”连等电梯的心情都没了,直接跑了楼梯上了四楼。
“意姐,依琳,宝言怎么样了?没事儿吧”家原感觉声音都是抖的。“幸好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有点贫血和低血糖,要不你后悔去吧,孩子也没事,就是她刚睡着了。双胞胎看来是挺累的,一直都没醒。”“什么,孩子,宝言有了我们的孩子?”家缘由惊吓转为了惊喜,天啊,他要当爸爸了。“你冷静点,别乐的嘴都到后脑勺了。”宝意看到家原的傻样也不由得想逗逗他。“跟我过来,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清楚,让你回家吃饭你不回,这把宝言给气晕了,看我以后咋收拾你。”说起刚才宝意还是气鼓鼓的,宝意不愧是个作家,条理清晰地把孩子的事情的前因后果跟家原交代了。家原整个呆住了,被这样的信息给彻底地整呆住了。一个人带着我们的孩子,远飘他乡的居然发现了自己的身世,独自面对着各种人生变化,宝言这过去的九个月,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是怎样的决心,让她决绝地离开他,自己独自面对未知的未来,又是怎么样的挣扎,让她一个人只身回来,回到子的身边开始了后面的故事?是怎么样的挣扎徘徊,让她几次三番地把自己想退出去,成全他和小唐菜。原本他以为宝言从未爱上过自己,只是感念自己对她的好,一如素心一样,来反馈了自己内心的善良。原本他以为宝言从未动过情,那一夜只是酒精下的错误,要不她为什么能冷冷拒绝得如此彻底。原本他以为宝言在自己身边的幸福,都是自己的错觉,她的忧心忡忡时长有之,躲躲闪闪地接打电话时长有之,他不忍逼问,不忍她难受,就默认了给她空间,只要在身边能哄着她笑,他觉得就够了。本来他认为的,原来都不是那个样子。她的不快乐,她的自责,她的牵挂,都是真的,她给的爱那么隐忍而包容,想到这些,家原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整个人蹲在了地上,抽动着哭泣着,原来他那么不好,给她带来了怎样的折磨。好心疼,好自责,好无助,眼泪就哗哗的,不由自主地流着。
“家原,怎么了?我没事的!”宝言听到了门外的动静,起身开门的时候看到了姐姐正跟家原说着,家原整个呆住的样子。然后像个孩子一样蹲在地上哭了,心跟着一揪一揪的。马上跑了过来。“宝言,我,对不起”“我没事儿啊,都当爸爸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丢人的哭呢?”宝言手轻轻地摸着家原的眉头,紧紧地眉头在自己的手里慢慢舒展开来。“你的眉眼,在我的掌心,这次,我要紧紧地握着自己的幸福。”“你快起来吧,我蹲不住的。”宝言感觉身体不适,一双大手就一把拦腰抱起,家原的唇结结实实地吻了过来。“不要,这里是医院,很多人看着呢。”家原并没有停下来,边走边吻着,仿佛周边什么人都没有,仿佛这个世界就只有他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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