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属于我的东西?宿倾在心中冷笑一声,他何曾有过什么属于他的东西。

“你才是孽畜。”路舟雪实在没忍住,悄悄跟出去,趁皇帝跨出冷宫大门门槛的时候照着屁股就踹了一脚,皇帝一个踉跄,当场摔了个五体投地,路舟雪心里的气顺了,转身回去寻宿倾了。

“疼么?”路舟雪从袖中掏出一瓶药膏,用指尖蘸了轻轻地往宿倾脸上涂,一边涂一边吹,那心疼的模样让被皇帝薄情的态度刺到的宿倾好受了很多。

“老师,你心疼我啊?”宿倾凑到路舟雪面前开玩笑,他笑得乐呵呵的,颇有些没心没肺的味道,不由自主地叫后者想起那只自由洒脱惯了蠢猫。

“不然呢?”路舟雪没好气道,“你怎么由着他打?”

“到底是君父。”宿倾道,脸上的笑意淡下来,他抬眸望着路舟雪,带着些悲伤的味道,他说,“老师,我确定了,我的君父好像真的不爱我。”

路舟雪收起药膏,抬手摸了摸宿倾的脑袋,安抚道:“别难过,总有人爱你。”

“老师,那你爱我吗?”宿倾突然问道,目光一瞬不移地盯着路舟雪,不肯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宿倾问的不只是师徒之谊,似乎还有些别的东西,路舟雪完全肯定这一点。

“别想太多。”路舟雪揉揉宿倾的脑袋,留下这么一句不像是回答的话,算作是拒绝,他早晚是要离开的,没必要让一个年少的人背负着对一个虚无缥缈之人的爱度过一生,那太苦了。

正如当年岁杪苦求玄度君万年而不得。

路舟雪的意思宿倾也懂了,他点了点头,并未执着什么,只是道:“老师,我是爱你的,但我什么都没想。”

他爱他,尚且不知其中是崇敬、是仰慕,还是爱欲,他从未渴求回应,说出口,不过是为了让心口那一腔汹涌的情绪又所宣泄,而不是在日复一日的求不得里愈演愈烈,最后将他吞噬进去。

赵美人被废除了封号,隔天就被送到了冷宫里。一包衣服被随意地丢了进来,平日里她看不上眼的奴婢内侍如今都能对她吆五喝六,赵岚倨傲惯了,哪里受得这委屈?

被宫人推搡着关进冷宫时还尚未弄清楚自己的处境,站稳后转身扑到宫门前,一边用力拍门,一边咒骂道:“尔等贱婢也敢推搡本宫,带本宫出去了,定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陪着她一起进来的只有春桃,她比赵岚认得清现实,这冷宫有进不出,她们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了,春桃扶住赵岚的手臂,轻声劝道:“娘娘,夜晚寒凉,还是先寻住处吧。”

冷宫多年未修缮,能住的宫殿只有那么几间,其中最好的便是废妃住的偏殿,其次才是宿倾,赵岚扶着春桃看了一圈,本想将废妃住的偏殿据为己有,却差点被挠花脸。

二人心有余悸地退出来,春桃道:“娘娘,能住的宫殿只有这么一间,那疯子好生凶悍,我们怎么办?”

废妃疯起来不要命,赵岚纵是再跋扈,也不敢再去招惹,暗骂一句“贱人,疯了都这么能找事”,却是心念一动,想起了被她打断腿的宿倾:“疯子拿捏不了,断了腿的公主难道还敢同本宫叫板不成?”

一想到自己还是因为宿倾才沦落到这个境地,赵岚越想越气,恨不得将他扒皮抽骨、生吞活剥了,反正那个死丫头腿已经断了,往后如何,还不是任她磋磨?

这般想着,赵岚直接闯进了宿倾住的偏殿,然后就跟没事儿人一样坐在那里看书的人对上了目光,后者见她气势汹汹的,一看就来者不善,挑了挑眉,玩味道:“娘娘有事?”

赵岚看着好端端地跪坐在地的宿倾,她愣在了那里:“你……你没事……?”

“娘娘觉得呢?”宿倾笑了笑,放下书站起来,黑猫从房梁上跳下来落到他怀里,他抱着猫朝赵岚一步步走近,“如果您是来关心我的腿的,那么的确是没有事的,如果是别的——”

赵岚被他身上的压迫感吓得后退一步,颤抖着声音道:“你、你要做什么?不对,你没事,你这是欺君!本宫、本宫要去报告陛下,本宫是冤枉的,本宫无罪……”

“那您去啊,为什么不去,是不想吗?”宿倾嗤笑一声,随手指了指宫门,一脸无辜道,“宫门就在那里,可是您出得去吗?出去了,谁会信您说的?太医可都验过伤了。”

宿倾越靠越近,赵岚想起先前自己对他做的那些事,不禁害怕地咽了咽口水,却还是强撑着胆子道:“你要干什么?!本宫警告你,你敢乱来,本宫出去了——”

“吃不了兜着走是么?”宿倾打断赵岚的话,半是嘲弄,半是怜悯地道,“娘娘可知上一个想从这里出去的人如今怎样了?”

赵岚警惕地看着他,并不接话。

“疯了。”宿倾指了指废妃住的地方,无所谓道,“您想和她一样么,娘娘?”

宿倾到底也没对赵岚做什么,他读了圣贤书,要做谦谦君子,不能脏了自己的手,更何况冷宫苦寒,往后的日子还长,马上入冬,缺衣少食,饥饿和寒冷足够叫赵岚在无尽的折磨中悔不当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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