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丰收大功一件,又有杜相在京中大肆宣扬造声势,既夸了楚昭昀年少有为,又感念了皇恩浩荡,上上下下都安抚得明明白白,楚昭昀主持完秋收可谓是载誉而归,皇帝论功行赏完,直接给他封了个亲王。
按理说应是逾矩了,可杜相和国师竟什么都没说,朝野上下谁还不明白皇帝的心思,先前递给东宫的拜帖又向王府蜂拥而至,楚昭昀一时间风头无两。
“陛下到底还是疼爱御王,本宫的瑾儿从诏狱出来都快瘦脱了相,陛下可倒好,瞧都不来瞧一眼。”杜夫人一面染着指甲,一面难免阴阳怪气地说道。
杜相同三皇子的合作是知会过她的,左右五皇子已经被皇帝舍弃了,不如就扶持三皇子,左右也是个无权无势的,等到时候杜家大权在握了,再把五皇子推上去就是了,何必争这一时痛快?
这个道理杜夫人也懂,故而也没同兄长闹,只是提起来时难免酸几句。
“老夫已然完成殿下的要求,不知殿下何时兑现承诺?”暮秋的风卷着最后一片落叶归去,杜相与楚昭昀联手在朝堂上搅弄的第一次风云也渐渐进行到中场。
“过几日就能收到消息了,请杜相静候佳音。”昔日的三皇子,如今的御王胸有成竹地一笑道。
……
“大哥,过几日便是父皇四十大寿了,你可准备好了寿礼?”楚昭昀这几日正风光无限,少不得跑楚昭黎面前几番嘚瑟,后者虽无语,却也由着他去,故而有了今日的对话。
“父皇寿辰,自然早早准备好了,贺礼,怎的,三弟还未准备?”楚昭黎象征性地回了他一句。
“大哥也知道的,先前本王去江州,贺礼之事自然是叫下面人准备的,哪成想准备了个烫手的玩意儿,本王是献也不是,不献也不是。”楚昭昀叹了口气,故作苦恼道。
楚昭黎一听就晓得他是有求于自己。虽说楚昭昀这两年像是长歪了一样,几次三番针对于他,可到底是旧时真心实意照顾过的弟弟,楚昭黎念旧情,也心软,到底还是问了一句:“什么东西这么棘手?叫你头疼成这样。”
“扬鼎。”楚昭昀望着太子,幽幽地吐出了两个字。
禹收九牧之金,铸九鼎。皆尝亨上帝鬼神。遭圣则兴,鼎迁于夏商。周德衰,宋之社亡,鼎乃沦没,伏而不见。
扬鼎为九鼎之一,这东西自古就是最高权力的象征,的确是不能留在手里,可是交出去,少不得也要被皇帝猜忌,还真是个烫手的山芋。
“手下人不会办事儿,找了只扬鼎来,这东西也只能献给父皇,只是我如今才刚封亲王,就献出一只扬鼎,父皇难免会疑心我有不臣之心,左右实在没法了,这才来拜托大哥。”楚昭昀话说得恳切。
楚昭黎放下手里的空杯,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自己这个弟弟,片刻后才道:“三弟想借孤的名义献这只鼎,是么?”
“大哥是储君,向父皇献上扬鼎,也不算僭越。”楚昭昀说完,故作可怜地看着对面的太子,“好大哥,算弟弟求你了,否则我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楚昭黎在那双眼睛里再看不到旧时的东西,他低头摆弄着衣袖,却是似往常一般温润一笑道:“你呀,惯会在孤这卖乖,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楚昭黎应下了三皇子的请求,后者意满离去,不多时,一个黑布罩着的笼子悄悄抬进了楚昭黎在宫外的私宅。
“走吧,棉棉,难得今日未下雪,去瞧瞧三弟那扬鼎。”楚昭黎往身上披好大氅,整个人包裹得厚厚实实的,从狐绒的袖子里朝路舟雪伸出手,“快来。”
“你当真要替他送这扬鼎?”二人一道上了马车,等到四下无人了,路舟雪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他自己都知道那东西送不送给皇帝都讨不了好,明摆着是给你下套了,你竟还应他。”
“棉棉,你且安心,三弟想算计我,我又不是傻瓜,任由他算计。”楚昭黎好笑地歪到路舟雪身上,眼眸亮晶晶地仰望着他的脸。
“那你还——”路舟雪话说到一半又沉默下来,摸摸楚昭黎的头发,轻叹,“你啊。”
“看看罢了,能有什么事。”楚昭黎轻笑。
楚昭黎这个太子做得清贫,宅子买得也偏僻,已经是在京郊了,后门打开就是一片深山老林,平日也没有人来,倒是难得清净。
二人一进门,果真在前院中央看到了一个笼子,笼子上头也未盖布,一只生了铜锈的青铜鼎静默在那里,仿佛经受了无数风雨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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