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这边在嫉妒愤恨,那头杜相却是起身:“启禀陛下,小女尚未婚配,因是家中幺儿,内子素来疼爱,有意在家中多留几年,并不着急婚配。”

杜相不上皇帝的套,他的确是爱惜自己这个小女儿,故而不会由着女儿进楚昭黎那个火坑——哪怕只要他的女儿嫁了太子,就能暂时打消皇帝对他杜家的忌惮。

奈何杜相话说的委婉,拒绝之意却是明显至极,皇帝也只作听不懂,和颜悦色地往下说道:“先把婚事定下来,至于相夫人疼爱女儿,便是多留两年也无妨,国师觉着呢?”

“太子敦厚纯良,杜小姐仁善聪颖,是大好的天作之合。”瞧着不食人间烟火的萧翎破天荒地说了句场面话,皇帝满意了,杜相的脸顿时沉得能滴水。

事已至此,再无余地,楚昭黎慢慢地坐回位置上,目光落在酒杯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三皇子仰头灌下一杯酒,望着满脸阴沉的杜相,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杜夫人几乎搅碎了手里的帕子,怨毒地瞪着楚昭黎;萧翎说完那句话很快就离席而去,仿佛之后的事都与他无关。

整场宴席结束,高兴的只有皇帝,以及杜乔。她是真喜欢楚昭黎,那月照襟怀、不染纤尘的模样,她真是爱极了。在皇帝口头说完要给她和太子订婚,小丫头就红了脸,然后时不时偷偷地往宴席的另一头看,想知道她的心上人是不是也和她一样雀跃。

第二日,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悄悄从偏门驶进了相府。

“真是稀客,三殿下怎的突然来老夫这相府了?”杜相因为皇帝跟国师蛇鼠一窝强逼他把女儿嫁给太子正大动肝火,此时瞧见三皇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君臣礼数自然也抛到了九霄云外。

面对杜相如此态度,三皇子倒也不恼,反而一笑道:“本殿今日来,是为解杜相之困的。”

杜相淡淡地看着他,不接话,三皇子也不觉尴尬,自己便说了下去,许是为了彰显诚意,话说得是相当大胆:“五弟如今还在诏狱,已然是废了,杜相不若考虑另择人选,左右杜家有那个能耐和底气不是么?”

“殿下若只是来说这些废话的,那么可以请回了,老夫还有要事。”杜相一听就知道三皇子是个自作聪明的,那点小心思还想来骗他,试图空手套白狼的,当真是狂妄小儿。

杜相嗤笑一声,起身就要离开,见他不上道,三皇子这才急了,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杜家既要扶持储君,为何不选择本殿?只要杜相答应联手,莫说杜小姐的婚事,便是江州也仍旧是杜家的。”

“谢氏掌军,门第也算显赫,脚踩两条船,殿下不怕栽了么?”三皇子开出的条件足够叫杜相驻足,却并非是能够叫他答应合作的程度。

三皇子心道一声老狐狸,紧接着开口,总算交了一句底:“本殿已与谢氏离心,因谢芙和亲之事;这是一份谢家旁支的罪状,无伤大雅,但也足够叫谢氏名声扫地了。”

三皇子说着将一个匣子放到了杜相面前,后者看了一眼那匣子,而后复杂的目光落到了三皇子身上,不出意外地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野心勃勃和刚愎自用,显然,这是个有野心、喜欢自作聪明的蠢货。

而杜相就喜欢这样的蠢货,“好啊,殿下不妨说说你的打算……”

不像太子,楚昭黎虽然不一定聪明,可是太通透了,通透到杜相知道拿捏不了他,于是干脆把他扼杀在襁褓里,散布满京城的风言风语,只为叫楚昭黎再无翻身之日。

楚昭昀如愿以偿做了江州刺史,秋收由他赴江州亲自主持,秋收结束却并不留任,而是带职归京,在京城遥掌江州财权,江州本地官署则又一杜氏子孙代理,这算是皇帝和杜家各退了一步,前者出让行政权,后者放弃财权。

自然这其中也少不了楚昭昀同杜相密谋的功劳,毕竟他掌了财政,江州一大部分的赋税可是要悄悄流进杜氏的口袋的。

今年不似去年,连月雨水浇得人心灰意冷,反而是个晴阳正好的金秋,日头又高又辣,收下来的粮食没几日就晒干了,交完租税还给百姓剩下了不少,竟是个意外的丰收,消息传回京中,皇帝都难得高兴得没在朝堂上骂人,就连被关在大理寺的五皇子都被放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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