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夜观天象,料定此子是灾星祸事,凡亲近者皆不得善终,一夜之间痛失爱妻的国君对其恨之入骨,却碍于其是端术皇后唯一的子嗣而又矛盾地将其立为太子。”
只是路舟雪无从开口说他知晓,而关于自己母亲身故的真相,楚昭黎似乎也有别的说法:“其实有时候,我都不知道母妃她究竟是怎么死的了。”
路舟雪没有应声,只是安静地看着他,抬手抚了抚他的肩,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当年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棉棉若是去问宫里的旧人,其实都能知道个大概,所有人都说,我母妃是生我时受惊血崩而死,故而国师说我是‘彗星祸世’,可是事实根本不是这样。”楚昭黎轻轻地说着,仿佛要揭开什么尘封的秘密。
“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的吗?”楚昭黎问,不等路舟雪回答就自问自答道,“因为她是被我杀死的。”
路舟雪面色微变,楚昭黎神色呆愣,看起来陷入了什么遥远的回忆中。
“她恨我,不惜恶语相向,所以我也言语恶毒地咒骂她,她受不了,把剪刀捅进了自己的喉咙。”楚昭黎一边说,一边在自己脖子上比划着,“棉棉你看,就是这个位置,整把剪刀都没了进去,鲜血淋漓。”
听到这里路舟雪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他一时反应不过来是哪里有问题,楚昭黎仍旧在自顾自地说着。
“但她没有立刻死去,她还想杀我,所以把剪刀拔出来,又插进了我的胸口。”楚昭黎悲怆地说着,眼睛里似乎氤氲起了眼泪,“她明明死在我面前,可是所有人却说,我的母妃是与父皇伉俪情深的秦贵嫔,因生产时血崩而死。”
“可事实上她不爱父皇,相反,她恨他入骨,虽曾是他的妻,死时却只是冷宫里一个连名姓都不得有的废妃。她是以皇后仪制下葬的,父皇自己的下的旨意,哪怕我觉得,母妃或许并不想死后还同他葬在一处。”楚昭黎道,
“事情是从她下葬后变得奇怪起来的,父皇把我叫过去,大骂我一顿,说我是狼子野心,为了抬自己为嫡子争储,竟然闹到国师面前,事实上我哪都没去,只是在守灵,可是那几天,所有人全都不约而同的无视了这件事。”
“那天之后,我的母妃从冷宫废妃成了死去多年的秦贵嫔,而我同她相依为命多年,竟摇身一变成了离群索居长乐宫的皇子。”楚昭黎苦笑道,“国师也知道这件事,或者说他就是罪魁祸首,悄无声息地偷换了所有人的记忆。”
楚昭黎这么一说,路舟雪便懂了,整件事里萧翎用的甚至不是什么高明的术法,可是对于凡人来说已经足够恐怖。
“棉棉,国师是个很可怕的人。”楚昭黎慢慢地说起一件旧事,“二妹的母妃李修仪家世不显,之所以能入宫伴驾,便是因为她侄女——李兰因得了仙人青眼,论辈分,我姑且得唤那人一声姐姐。”
“李兰因所入之仙门显赫,看不上人间朝堂,曾有她的仇家公然在朝会上示威,扬言要夷平王畿之地,抬手间便是高楼尽毁,这样的能耐,便是在仙门里亦是佼佼者。”
李兰因?路舟雪心中一跳,他对这个名字还有点印象,朱凰予昭的母亲,后来成了萧月珩手底下的恶鬼,只是未曾料到他们居然这么早就认识了,彼此之间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可是那个人,连同随他前来的一十五人,全都没能在国师手里撑过一炷香的时间,他们死在了国师手里,骨头埋在赴月宫的台阶下。”楚昭黎向来淡然的脸上写满了对萧翎的忌惮,“国师看似温柔无害,实则十足心狠手辣。”
“那你方才还敢同他动手?”路舟雪瞧着分明忌惮萧翎忌惮得要命,却偏偏还敢同那人动手的少年,只觉他矛盾得可爱,“那时便不怕他了?”
“我不怕他杀我,因为他不会,棉棉,尽管我无从解释缘由,可事实就是如此,在我刚封太子,被杜夫人三番两次为难的时候,国师还曾出手相助过。”楚昭黎苦笑道,“可他也的确不是个好人。”
楚昭黎看不懂国师究竟想做什么,路舟雪却是清楚一点那个人的动机的,无非还是天道择主惹出的祸患,祂的一部分本源在楚昭黎身上,萧翎意图压制天道,自然也百般阻挠带有本源的楚昭黎发展壮大。
如今存在于过去萧翎见到了他,以那个人的智慧,似乎也不难理解百年之后鬼府联合终庭为他设下的圈套为何会一环扣一环,那样的严丝合缝了,分明是早有预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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