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辘辘前行,缓缓在宁安侯府的正门前停下。

谢知让走下马车,刚刚转过影壁,便听管家来禀:“世子,您要找的人已经到了。”

闻言,谢知让脚步一顿,脚尖转了个方向,转身往外走去。

“带上他们,去护国寺。”

原来这些人是谢知让不远千里寻来的修佛匠人。

当初谢知让跪在神佛面前,求各路神仙保佑姜蜜生产平安,愿意为佛像重塑金身。

姜蜜一生完孩子,谢知让便差人去寻当世最出名、最厉害的修佛大师。如今将近两个月过去,确实是时候该寻回来了。

护国寺香火鼎盛,来来往往诸多善男信女,其中不乏高门大户、世家贵族的夫人小姐。

这车二马架挽,在一群人当中,并不算出挑。

但是很快,便有眼尖者发现了不对劲。

那车上饰有间金饰银螭绣带,说明这车内至少是位三品大员或其家眷。

更为重要的是,马车四角悬挂御赐金铃。满京城,只有那位极得陛下宠爱的谢指挥使,才有这件赏赐。

“那是锦衣卫指挥使的车驾!”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退避三舍。

在这一片纷杂吵嚷中,谢知让缓缓走下马车。他没有理会那些想看热闹却又害怕的人,只是低声吩咐卫明两句。

卫明领命,让人带着那几名修佛匠人先行上山去。

“这杀神,难道也信佛不成?”

“这谁知道呢?”

“切——他这满身杀孽,佛祖还能让他进门儿?怎么不一道雷劈……”

“嘶——你不要命了?”

“嘘——轻声些,瞧瞧。”

看热闹的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谢知让却是充耳不闻,径自走到那台阶前,双膝下跪。

此一跪,全场哗然。

“他……他还真信佛啊?”

“这活得久了,还真是什么稀奇事儿都能看见啊。除了陛下,我就没见这煞神跪过谁!”

“他这是求什么啊?”

“他这等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之人,也要求神拜佛?”

一派骚动中,谢知让只是盯着面前的三千台阶,而后俯身弯腰,将额头贴在冰凉地面上。

佛祖见谅。

非是我不诚心,迟迟不来还愿,而是一时没有寻到合适的匠人。当初向佛祖许诺,若佳妻生产顺遂、平安无虞,定为佛祖重塑金身。

如今匠人已至,我一刻不敢耽搁,前来感谢佛祖保佑。

谢知让在心中默念,而后起身迈上一个台阶,再次跪下磕头。

如此三千台阶,一步一跪,一跪一叩首。

那些上山之人见他如此虔诚,纷纷让开道路,面色生出几分动容。

也不知这世上有何人这般重要,竟让这不可一世、眼高于顶之人,做到如此地步。

消息传回宁安侯府时,姜蜜正坐在床边逗孩子。

听到下人的禀报,她一下子愣怔在原地,右手不自觉摸上左手腕上的佛珠。

他……他怎么那么傻呀……

姜蜜鼻尖酸涩,盈盈水光在眸中闪烁。她低头笑了一下,泪水顺着眼角、下颌滴落,滴在菟姐儿的脑门上。

她伸手,轻轻拭去那一滴泪,面色温柔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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