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让会害怕,是因为侯夫人曾经拉着他,说了一些悄悄话。

“三郎,有些话,我不敢说给元娘听,怕她心里多想。可是辗转反侧,我还是想说与你知道。”

“女子怀孕的时候,最是心思敏感。有时不知哪句话不对,就被她听进心里去了,惹得她心里不痛快。她如今虽有孕,但为娘还是希望你能将元娘放在第一位。”

“这些事情,我没同你讲过,也一直羞于告诉别人。可是看见元娘,我就想起我自己怀小六的时候。我怕她和我一样。”

谢知让愣了一下,忽而想起二十多年前的模糊记忆里,母亲确实是从那时候开始日日以泪洗面的。

侯夫人有些不好意思同儿子诉说这番心思。可她又担心他会顾及不到姜蜜,让这小夫妻俩走自己和宁安侯的老路。

犹豫许久,她终是开口说道:

“我怀小六的时候,同你父亲之间有误会,还一直未能说清楚。因为心里憋闷,再加上怀孕时身体不适,那段日子,我就好似病了一般。”

“我厌烦你父亲,厌烦我自己,更厌烦……小六。”

侯夫人之前一直怨恨是自己和宁安侯害死了小六。其实不是这样的,小六只是因为一场简简单单的风寒而丧命。她没有挺过那个冬天。

可这世间没有一个母亲能轻易接受自己的孩子夭折,更何况侯夫人那时还处在崩溃的边缘。

因为接受不了,她不可抑制的去想:倘若自己再爱小六一点,倘若自己没有厌烦小六,小六是不是就不会死?小六夭折,是不是就是要惩罚她这种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

因为承受不住这样的痛苦,她需要找个人发泄自己的情绪。于是她便想:如果不是因为宁安侯和柳氏不清不楚,她不会变成这样,小六也不会死。

她恨宁安侯,但她更恨自己。

好在这么多年过去,她终于和自己和解了。

听着侯夫人断断续续的啜泣声,谢知让终于知道那些被掩藏起来的往事。

所以他开始害怕,害怕自己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就让姜蜜伤心,更害怕因为生产一事她有什么意外。

怀孕,真的太可怕了。

这份紧张不安,在今日见到弄溪之时,尽数爆发。他没来由地就和姜蜜发了一通脾气。

可是这些事,他又不知该怎么跟姜蜜说,张了张嘴,还是一言不发。

姜蜜察觉到谢知让心里的不安,心头软得一塌糊涂。她低头,亲了亲男人的发鬓。

“你害怕什么嘛?我不会有事的,孩子也不会有事的。”

谢知让一边沉溺在这如水温柔之中,一边心中暗暗嫌弃:

自己怎么也变得这么黏黏唧唧了?真恶心。

……

四个月的时候,府医某日来请平安脉,忽然把脉把了很长时间。

姜蜜还没有什么反应,谢知让却是坐立难安。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是又怕贸然出声会打扰到府医,生生将话给吞了回去。

好不容易等到府医把手放下,他迫不及待问道:“少夫人可是有什么不好?”

府医捋着胡子,笑吟吟道:

“一切都好,一切都好。还有一事,应当要恭喜世子和少夫人。少夫人腹中怀的,乃是双胎。母子三人,俱是康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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