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他对她的情已至几重深,只直觉告诉她一一
这一世,不值得。
此时,众人皆未察,殷菱的嘴角不觉泛起一丝悄然的微笑:在徐振的府里耳目众多立场众多,很多事只能看破而不说破。然而今日,无论是将老夫人的死当儿戏打趣,还是当众卖王妃与大公子的丑闻打王爷的脸,抑或是有意无意暗指陛下授意圣女在王府行凶杀人…令瑶儿刚刚这无脑的一席话已经明示了徐振她口无遮拦的性格终究是埋藏在他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
无论他再不舍,弃她,杀她一一
只是时间的问题。
“回禀王爷,奴下方才搜查各院,于王妃、二夫人小郡王处皆发现了遗落的马钱子粉末。”过不多时,屏翎带人进来,将物证托以盏基呈予徐振。
“越来越有意思了……”望着盏中的药粉,徐振眉头紧促。若说徐斌也参与其中,这他自然不信,此时的他很清楚那幕后之人在故意扰乱视线,说不定现在就在某个角落窥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他只怕此时踏错一步满盘皆输!…..…又怕枉了不该枉的命,杀了不该杀的人.........
….…那都是自己爱着的人。
“依妾拙见,若王妃所言为真,公子必不会是那凶手,”殷菱见此形势,又欲早些收场,心中立时另生他算,“若当真是公子,便不会留下披风作个物证….....披风在此,若非是王妃行凶拉公子下水,便是有人蓄意嫁祸。”
“你这血淋淋的齿牙乱咬谁呢?!徐程到现在连人影都没见着,谁知王妃所言真的假的?!”虽身为妾室,令瑶儿却不甘示弱。话说回来,从始至终数余年,她都不曾将殷菱放在眼里。
“那么你是说……王妃扯谎了?”
“殷菱!你别以为背后有贵妃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别忘了这里可是齐王府一-契凌的肱骨之臣!岂容你替弗央挑拨离间?!”
“王妃本清白之身,嫁予王府也实属屈尊。王爷与陛下珠联璧合十余载,岂是我一两句能挑拨
的?!”殷菱继续叩引着令瑶儿毫无顾忌的摄政之言,她心知句句皆戳中了徐振的底线。
“我几时言王妃心存他念了?!分明是你殷菱予我令瑶儿针锋相指........"
室中一阵喧闹,徐振只便听着,却不发一言。垂眸沉思,他听得真切:令瑶儿受了楚樱的折磨现在正恨枫若离,徐程上来便凑上去亲近若离显然一条绳上的蚂蚱,殷菱又为徐程说情却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一一徐振明了如此形势所指向谁。
倘若令瑶儿当真无辜,又为何被如是多人视若仇敌?可一向忠贞纯洁得甚至有些愚蠢的她又当真有这心计与胆量杀人复仇并嫁祸于人吗?........徐振并非不相信那幕后之人有这般手段,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搜遍府邸、这杀死自己亲生母亲的人竟是自己最信任并爱着的人。
深垂着头,他思索着,无人知道他在思考什么,堂中空气却莫名静得可怕。
此时,无论是否与此事有关,各人皆感受到了此次事端绝非杀死老夫人这么简单,这背后潜藏的巨大阴谋也并非一二人命可以枉谈。
半晌,徐振幽沉的嗓音再次回荡在扑朔迷离的灯烛光影间:“菱儿午时不是也在园中吗,可见到了?”他以眼神暗示着若离的方向,神色中却探不出任何波澜,无人知道他问此话是何意,他自己亦不明确。
若离回眸,却不知该希求怎样的答案。一方面,她期待着殷菱为自己所言非虚而作证,另一面她又怕徐振追问二人在园中谈了些什
么......…论随机应变的本事,她自知敌不过殷菱的万分之一。而现在,她只能完全相信这个被自己“拯救”又莫名自带“反骨”的二夫人。
砰砰作响的心跳弥漫了周遭。却见殷菱默默垂下头,一双深邃的明眸在散落于前额的几缕碎发间透出的斑斓烛火中熠熠窈窈:“回王爷的话,园子是去了,逛了一时觉得无趣,便回了….…”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稳和缓,盛似流水潺潺。或许,她是唯一一个有定力在徐振面前如此说话的人,
“这王妃是未逢到,却逢了满地的迎春.......煞是好看。”
殷菱嘴角悄然挂起一丝神秘的浅笑。静静地,她望着他一一从无如此坚定过。
她笃信,他再爱枫若离,这一次,他只会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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