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的智慧,她明知道这举动意味着什么!
她若真诚,她早该知道如何做!
可如今,茫然望着面前那在烛光中默默前行、逐渐“逃离”着的的纤纤背影--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不能让她搅局!
她的逃离对大家都不公平!--对太子党不公,对陛下不公,对将军不公,对契凌不公,对自己不公.......
她身上有太多吸引人的东西….…无论是对王府,还是对自己……将终身受益!
他急赶几步追上去强硬拉住她的手。
她在宽大延展的衣袖中默默抗拒着,却隐隐约约听到他严肃而清晰的警告--没有别的话--却只有一个名字:
“枫启然。”
低沉微弱,却重锤心底。
她顿时愕然望着他,眼中噙着闪光的东西……他又一次触及了自己的底线拿大哥作威胁!
他明知他对自己意味着什么!又凭什么拿大哥当作他唯一的王
牌?!他凭什么手握着这个名字便从此宣称自己永远逃不过他的掌心?!!!
凭什么?!
却不知为何,再气,再怨,她却不再抵抗了。
她默默感受着裹覆着整个手掌并逐渐传入手心的温度,那深重的力道仿佛在严厉警告着什么,也预示着什么。
她沉默了。
低垂着眼帘不做声了。
呆滞地望着地面,她如同一个木偶。
任人摆布着,提着金丝牵引着......
任徐振牵着来到御阶前。
面无表情,平静却阴冷。她随着他的样子俯身叩拜,却再无心搅局。
眼角噙着泪,她不断地垂问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认输认命究竟是对是错?……他当真会为了报复而毁了自己辉煌的前
路?……他留自己的目的又究竟何在?……他真的能帮大哥实现他的抱负么?
一切的一切,她尽皆不知,也无从探寻。她知道,找到答案唯一的方法就是自己留在王府。日久天长,增了见识,增了锋芒,却终会损了激情,失了寿命………她不知这对自己公不公平,但此时早已无法选择也无路可逃。
她思着,犹豫着,纠缠着,盘桓着……只听得礼官报礼的声响仿佛来自幽深开阔的山间峡谷,与自己隔了万丈之远。
宫女们彩裙飘逸,依序呈着礼。各路珍珠翡翠、珊瑚琳琅、美玉碧玺、锦衣霓裳似飘目而过,礼官口中的邀名也无甚多印象,她只随着徐振一件件屈膝颔首回着礼,心中却仍不由自主地思着那些无厘头的问题。
须臾,但见大监仁立自阶上躬身颔首而下,直行至近处她才察觉。
他行至二人面前,向着若离的方向稍稍行礼:
“陛下有令,公主不必回礼了。”
虽站的近,却足够徐振听到了。因为若离余光中看到,他的眉心猛地一颤。
“是。”她朝大监微笑。
待他走后,她渐渐直起了身。
笔直挺拔,玉树临风。如风中傲骨,生长在冰天雪地的山顶,在冬日的风雪中蓦然挺直了腰骨。傲视着众生,傲视着山峦溪谷,傲视着俯首称臣的人们,也傲视者他。
她冷眼旁观着这一片躁动嘈杂,唾叹着这片喧嚣压抑下的宁静。
她知道父皇的嫌怨,亦知道徐振的忌惮。父皇此举有意敲打他,可他树了皇家威严,却从未给徐振留任何颜面!而自己…………如今却不顾了四处投来的异样目光,情愿欣然受了这殊遇.......
谁教他拿大哥来要挟?!
谁教他似是而非地冒充秦陌寒迎娶自己入府?!
她挺着身,高昂着天鹅颈,颜色呆滞,目光涣散,面无表情。她冷眼瞧着旁边的徐振一遍遍回礼,一遍遍躬身俯肩………不知为何,在那犀利的幽神射穿薄雾的须臾之后,留下的却只有鄙夷……
或许.......
她要告诉他!
--借父皇的势和众人凌厉的目光告诉他....…
自己亦不是可随便欺负的!
自己不是木偶,不是家奴,不是能让他随便呼来喝去的!
她不知自己为何突然变得如此不堪如此针锋相指………先前从不这样的!先前最鄙视借着父皇的势力叫嚣的小人……可如今自己却在不知不觉间渐渐成了那曾经厌恶着的小人
她不知自己为何偏要抓着他的错处不放,为何偏要和他明争暗斗着什么,为何如此执着地较着劲.….…她不知道这会不会令情况愈来愈糟………却只是想报复!只是心存不甘!只是想发泄!
甚至有些作践………
甚至........
只是.……不愿他好过!
永远!
她突然意识到。。。。
潜意识作祟下,自己终究要把这悲惨的一切归咎于他!自己终要告诉他:他精心算计严密设局请来的神其实是鬼!
他一心一意百般渴求得来的缘其实是孽!
和自己在一起........
他选择了权力,选择了斗争。
也终究要承受这殊遇和侥幸带来的祸患!
就连整个王府也不得幸免!
那是他自己选择的代价……
自己后悔尚且为时已晚。
他........若后悔...亦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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