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这是在问自己还是问番骁,却终觉愧对。
她看不清他的脸,看不清他的神情,却隐隐之间感知他的悲痛与不甘.......
“无论怎样,你我之间,这终究是道屏障………你若执意要我,便忘了她……”如此平静、柔婉,仿若空谷间山泉的回响,寂静辽阔………
“你能吗?”
她环顾着这片漆黑与宁静,环顾着周围被月光映得惨白的丝丝缕缕落地素纱,那在丝缕缠绕间若隐若现的棺椁、、、那立在香炉旁的牌位……正如她死前的那双眼!那双绝望的眼!在危机时刻众叛亲离、幡然醒悟却为时晚矣……她在注视着自己!她在时刻提醒着自己……接近这纷争、这权势,无疑在接近死亡!
“你可能当着她起誓……”她指着灵柩望向他,冰冷孤傲的目光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悲凉,似真似幻,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他迎向她的目光,这刺人心骨的凄冷令他惊惶。
他顺着她皙指尖延伸的方向看去……那柩、那碑,亦像是在望着他……没有乞怜、没有斥责、没有哀怨,有的只是失望……看破一切却无所奢求的绝望!
他望着.....
许久……始终未答。
“你如何向我证明?”这一切、他私自陈设的这一切,哪怕自己拿任何一样指证,他都是死罪!整个番北都是死罪!
自己不能要一场看不清未来的婚姻!否则那将是堕落为国家的殉葬品的开端!
“证明?”他茫然环顾四周。
“证明!!?哈哈哈哈哈……!”他突然仰天狂笑,在屋中跌跌撞撞地蹒跚。
“我有办法证明!我会忘了她!我会向你证明!哈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出现在若离面前,突然.....
很近、很近.......
“烧了它!怎样?”
他举着刚才掉落在地的灯烛,他的眼睛在焰火幽光下瞪得突兀,毫不避讳紧盯着她、询问着她......
恐怖、阴森。
他疯了!
他定是疯了!
自己也疯了吗!?
是自己逼他的!
她怕!怕他烧了她!烧了她的过往、她的记忆、甚至她的存在!
不!他不会的!他只不过是在吓自己!他欺自己心软要逼自己退却!
“你试试?”她仍旧佯作平
静……平静地仿佛无风的空气中一缕轻烟,直直的向上飘飞.…分散….…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是我番北的主母!你说了算!哈哈哈哈哈……!”
不识得他在哭还是笑!……他在苦笑、悲笑………把内心压抑的毁灭的积攒的都倾诉于九泉之下的她!
一阵过后,他突然抄起墙边围放的酒罐疯狂地摔砸!瓦罐落地粉身碎骨的脆响伴着他疯狂粗野的嚎叫狂笑声声刺心!
他突然好陌生!好可怕!
自从他决定拿起烛火……就是如此可怕!
她颤抖着疯狂地摇着头、眼睁睁地望着这已丝毫不受自己控制的局面,一步、、、一步、、、后退……
这不是她要的!
她从没想过毁了她!
让她的至亲至信亲手毁了她!
就在她将退到屋门的一霎那,随着一声狂吼:“你说了算!!!”火烛已在幽冥的月光下划出一道闪电,紧接着便是那接连不断燃爆的满地烈酒.…….棺木………牌位……纱帐……房屋……!
他背对着她……扩展双臂拥抱这一切….…他在享受这一
切!!!………那高大魁梧的身影!那高大魁梧的气魄!那周围纵情燃烧的熊熊烈火!那月色下疯狂乱舞的翩翩木灰……他在享受毁灭……!
他疯了!他真的疯了!
哪怕只是在此刻……她要疯狂地随她而去!
理智作祟……她突然疯狂地跑向他!任凭额后、颈间的伤口撕裂、任凭那令人窒息的烟熏缭绕翻飞、任凭那摇摇欲坠的屋脊将随时结束一切!
她不知为何如此坚定.....
她不知为何此时爆发如此大的力气与勇气!
夜风凉。
晚风拂过……他清醒了……彻底清醒了!
二人....
都清醒了。
直喘着粗气跑过石桥临近水边.....
方才的事情,
似真、似幻…..
他苦笑……此时却唯感凄寒。
他望着河中的影子……
自己……竟变得
如此陌生。
透过水间,他看到她,
身后、不远...
可一转身........
便是一帘双眸间如尸身般冰冷无光的神........
素披风、
半毁容、
染血颈….…
朱唇轻启--
“你………”
“烧了我。”
她走了。
面前,空了...
只一座熊熊燃烧的“墓”…....
随烟........
散了。
可笑他--
终究不敢面对她.....
起誓--
忘了她。
她的离去,
他终究不敢面对,不敢承担….
自己“说了算”?
天大的玩笑!!!
….如此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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