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正六年(六年后)
南藩国 远疆
凄厉的风将门猛地吹开,诡异的雾气缭绕盘旋,血迹斑斑的碎布散落一地,暗红的血顺着纱帘滴落,似在哭泣,随风而起,轻抚过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满地的血还未干透,肆意蔓延,注入池中,一片赤红,身体接连不断往下坠,沉入池底,死亡的感觉如此鲜明。
血腥充斥着全身,刺激着每一根脉络。霎时,赤红的水涌入胸腔,窒息感让男子拼命挣扎,破水而出,心脏疯狂的跳动,活着的感觉如此鲜明。
定下心神,眼前的一切都很陌生,这是哪儿?
垂下头,血池中倒映出一张脸,惊恐之余全是疑惑,这是谁?
男子捏了捏自己的脸,这张脸是真的,这个人也是活的,可这一切却不属于自己。
孟流朔泡在血水中,有些愣神,自己明明已经服毒自尽了,怎么可能还活着?而且还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这张脸是第一次见,细瞧之下,模样略显稚嫩,似乎还未及弱冠,眉宇英挺,看起来又十分柔弱,带着些许忧愁。
泡在血池里的感觉让人反胃,孟流朔提起湿透的衣衫爬出池中,连带着发丝流下的水都是红色的,他缓缓迈出步子,一步一个血色脚印。
眼前之景令他震惊不已,屋内死了很多人,和他一样,都是尚且年幼的少年,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场面骇人凄厉,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被杀?
转了一圈也未见着一个活口,孟流朔可以确定这个少年也死了,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契机,他借助这个少年的身体又活了过来,这就是重生?也可能是借尸还魂,总之太过诡异。
孟流朔有些不可置信,他变成了另一个人,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的,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他攥紧了拳头,狠狠砸向墙,结果距离不够,并没有砸中,他怕疼,知道砸不中才出拳的,但心中的愤慨还是难以消散。
自己明明鼓足了勇气才选择彻底离开,上天却给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连重生这种荒唐的事都能发生,为什么就不能让那个人多看自己一眼?该死的不长眼的老天爷!孟流朔恶狠狠地暗自咒骂。
自己到底变成了谁?现在又是什么年代,君上还活着吗?或许已经死了……
暗夜深处漆黑一片,孟流朔显然乱了思绪,不!已经够了,这一次我只想好好活着,绝对不会再贪恋任何人,我也不再需要光,我会成为自己的光。
那个眼神异常坚定,可心却在隐隐作痛。
“你不要命啦!赶紧跑!”
“啊?”孟流朔还没反应过来,一个黑影靠近,二话不说拉着他就开始狂奔,看这样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危险。一时不知所措的孟流朔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光脚的他踩着满地的石子疼得难受,或许这个人认识现在的他。
“等……等等。”实在喘不过气的孟流朔拽住前面一直拉着他跑的人,他需要歇一歇,不然该断气了。
“你的命可真大。”那个人跑了这么久,显然也很吃力。
“或许我们认识?”孟流朔试探地问出口。
眼前的人皮肤黝黑,个子瘦高,臂膀却很有力,掌心还堆积着厚厚的手茧,一件破烂的粗布麻衣,宽松拉垮,孟流朔知道,只有做苦力的奴隶才会这么穿。
“嘿!”一个巴掌重重拍向孟流朔的背,“小渣子还真是没心没肺,去鬼门关走了一遭,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
“小渣子?我的名字?”孟流朔有些吃惊,希望这只是个玩笑。
“我怎么知道?你从来都不肯透露自己的来历,就只能随便给你取个外号,不然一直叫你喂吗?”男子翻了个白眼,“赶紧回去吧,一会儿还要上工,被抓住肯定得被打死。”
孟流朔看了眼自己的双手,血泡盖了一层又一层,皮肤已经溃烂,可以确定这个叫小渣子的少年也是个奴隶。
“这是什么地方?现在又是什么年代?”
男子忽地停下脚步,回头狐疑地看向孟流朔,“你不会真把脑子摔坏了吧?”
孟流朔心头一紧,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说出来恐怕只会被认为是疯子,但他确实没有关于这个少年的任何记忆。
“也是,我原本就打算去给你收尸,好歹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没想到你小子命大,竟然能从那个魔头的手里保住小命。”男子边走边说,有意放轻了声音。
“现在是西正六年,这里是南境远疆,我叫罗袜,十一岁就被父亲卖到矿上采矿,而你是中途被流放到这里的奴隶,我们也算半个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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