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南钟人长得性急,我第一眼看以为至少四十五岁以上了,实际他还不到四十。倪南钟人长得不高,最多一米六五,猴瘦猴瘦,还黑不溜秋的,与世人眼中的老板形象完全不同。
除了牌桌上对倪南钟性格有所了解外,其他的了解全部来自江玌观的介绍。倪南钟打扑克较常人古怪,他抓了好牌爱捉色,偏偏把分喊得高,引诱别人去打庄,或故意装宝,表现得吞吞吐吐,勉为其难地打个庄。而在牌并不好的情况下,反而一口气跟人抢到底,喊分不带打顿的,弄得别人打不是不打也不是,不打庄浪费一手牌,打庄又怀疑他的牌也蛮好怕上当。有时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倪南钟一抢到庄,连底牌都不看,直接将手上的牌覆在底牌上,自动投降了!目的是要抢坏别个的手气!气得抓了好牌的那一个边把牌一五一十地摆下桌,边数倪南钟:“你甲发神经的,吗个牌都敢抢庄!只要你敢打,不剥你甲大倒光算你狠!”
倪南钟管这叫兵不厌诈,江玌观却数他是打蠢牌!打扑克的人都清楚,要想赢钱非得打庄,不打庄是不可能赢到钱的,即使赢也赢不多。所以倪南钟确实赢得少输得多。
倪南钟钱输得多的时候,会一改之前的嘻嘻哈哈,变得一声不吭,眉头皱起,使原本黑黑的脸显得更加黑了,那作古认真的样子我都觉得好笑,至于这样吗?但倪南钟拿钱仍爽快,不像江玌观输多了就会哇先欠一盘。如果江玌观连续两盘不拿钱了,便到了收工歇火的时候,他会赖掉的。倪南钟不会,不管输多少他都认账。不过我也发现倪南钟身上的钱每次都不多,哪怕是坐在他屋里打,输完了就会找赢钱的借,或到外面去找人借。我纸面上赢了三千多,起码有三分之一被倪南钟借去了。
此时的倪南钟完全没了老板的样子,帮他做事的身上都能拿出千儿八百,他拿不出!我确实想不通这个事,江玌观说是倪南钟甲堂客管得严,平时不准他身上兜蛮多钱。
“至于不准兜蛮多钱,并不是怕他赌钱打牌,而是怕他偷堂客。倪南钟的风流事就蛮多了,一下子哇不清!”
江玌观说:“倪南钟甲伢原来在白鹭湖畜牧站工作,他伢退休了,便顶了职在畜牧站上班。后来畜牧站解散了,倪南钟便在大河渡租了两个门面做饲料生意,下乡治猪鸡鸭病,还阉猪鸡。我就是在抢倪南钟来治我屋里猪病时认得他的。”
白鹭湖镇是耒州市数一数二的生猪大镇,倪南钟开畜牧店赶到风口上,赚了一笔钱。后来各湾零散养猪户冇得了,而生猪养殖大户都自己直接找厂家进饲料,猪患病一般也能自个处理,而大病,乡下畜医也奈不何,由是包括倪南钟店子在内所有白鹭湖镇畜牧店生意越来越不好,随时都等着送门。倪南钟当机立断把店子关了,另谋出路。
倪南钟脑子活,看到了农村建房潮到来,开始转向农村建筑行业。农村建筑投入成本小,获利大,质量要求也不甚严,加上是做前期主体工程,工程款也好结,少有拖欠的。倪南钟算是选对了路子,利用原来做畜医积攒下来的人脉,几年下来,成了白鹭湖镇数得着的包工头。
“鸣鸣,你晓得倪南钟湾里的人喊他吗个外号?”
我一脸懵懂地望着江玌观。
“猪卵子!倪南钟湾里的人都他‘猪卵子’!”江玌观不怀好意地笑笑。
江玌观一本正经地说:“倪南钟湾里的人哇倪南钟这个人吗个都好,就是色瘾大,接到他伢甲脚了!倪南钟瘦得跟干豆角样,一是干工程冇日冇夜累的,二是在床上累的。”
江玌观边说边张着手指头,居然有名有姓地算出了倪南钟四个情妇!是哪个湾住在哪个地都一清二楚,她们无一例外地都是留守妇女!
“倪南钟这四甲情妇我都见过,都三四十岁的样子,也都还有点姿色,也不晓得她们看上了倪南钟甲吗个?论长相,你见过就那样,是钱吗?倪南钟款拐他冇花几个钱,就去的时候买点呷的东西!鸣鸣,你信吗?反正我不信!凭你倪南钟够甲干巴样子还是你倪南钟铺上功夫好?你看到猪公踩猪婆吗?踩完这甲踩那甲,不带歇的,倪南钟可能就有够种功能!要不也不会给他安甲‘猪卵子’的别号!”
江玌观哇得津津有味。
“这些湾里的妇女,老公一出去就是几个月甚至一年才进屋,心里早就痒得像猫爪挠一样。这给了倪南钟够样好色的人最好的机会。鸣鸣,看你懂不懂,阉鸡是不是要早,还冇天光最好,去晏了人家都把鸡放了。所以天光巴早倪南钟就会去各湾阉鸡,那些妇女有时还在铺上,都是他叫醒开的门,讲究的穿好再开门,不讲究的衣衫不整,奶子晃来晃去,还有些妇女故意敞胸露怀,是个男人总有些想法”。
“倪南钟本就好这一杯,跟他甲伢一模一样,喜欢阉鸡时偷堂客。如果冇得人,倪南钟就会故意哇痞话勾引那些妇女,吗个痞话都哇得出,哇得那些妇女咯咯笑。碰到胆大的妇女欢喜到了,心里正巴不得有男人来撩拨,你哇上面她敢哇下面,够样的妇女你只管下手就是。当然有些妇女也蛮本分,心里虽有些想法,也装作冇听到。倪南钟胆子蛮大,他会故意碰一下摸一下,如对方反抗或表现出不愿意,他也会住手,如不反抗的话,而听之任之,他就会霸王硬上弓,用手抄了几下,不肯的妇女也会肯了,因此十有八九能成。那几个情妇多半是熬得难受,让倪南钟这家伙钻了空子。”
江玌观绘声绘色讲得有模有样,好像他亲眼所见似的。
“鸣鸣,你莫以为我是烧热发乱哇!倪南钟自个不讲我吗晓得够样清白?”江玌观看出我半信半疑,“倪南钟脸皮好厚,他不晓得丑!还当香喷事跟你讲!倪南钟偷堂客是出了名的,他不分大小,三四十岁的要,四五十岁的他也不嫌!我真冇哇一点乱的,好多人都够样哇!”
“你哇倪南钟够样的人,他堂客要不要把钱管紧!他堂客哇,只要那些卖拐婆不要我倪南钟的钱,倪南钟把你甲拐捅烂我也不会管!”
“我听人哇,倪南钟甲堂客刘园也搞得催,每日早上跟夜里都要找倪南钟搞两回,不肯都不行,看你倪南钟甲卵有好硬,有好大的神光到处偷堂客!”原来倪南钟的堂客叫刘园。
江玌观的话把我笑死了,哇鬼话!哪个有这个精力?不过这刘园还真有性格!是个不一般的女子!够样搞下去,难怪倪南钟瘦成这副鬼样!冇要甲命算对他客气了!看你倪南钟还老不老实!
“鸣鸣,不是我哇你,还哇是当过兵的人,胆子够样细,婷妹子在你屋里歇两三夜,你都不敢跟她困一起,冇一点卵用!如果困一起了还有后边的那些卵里卵弹?耍妹子你真要喊倪南钟喊师傅,跟他学两招!”
这老家伙,够样的鬼话都哇得出!
“鸣鸣,我晓得你是甲正派乃子,但现在的社会不比以前了,这些妹子也不比以前的妹子了,她们不喜欢正派乃子,正喜欢那些油腔滑调卵里卵弹的乃子!你去看,那些流里流气的乃子哪个身边冇妹子?还不止一个呢!”
江玌观哇得都是实情,江家湾里就有甲够样的乃子,年年过年带妹子进屋,换妹子跟换衣衫一样。
我不想听江玌观哇我的事,赶紧发根烟:“玌观满,你老人嘎莫哇我脑壳上来!发根烟堵着你甲嘴巴!”
江玌观笑笑,接过烟点上:“鸣鸣,我还要哇一句,其实婷妹子跟你配一对真的合适!婷妹子不知事,以为娘伢在害她!要等她做娘伢了,才会晓得娘伢的心!我话放这儿,如果她听不进娘伢的话,总想着吗个爱情,总有一天她会后悔的!我作为过来人还不哇得,这世上爱情有甲屁用,结婚之后爱情能当饭呷?还不是要老老实实做事才能过日子!”
倪南钟的堂客刘园,我还只见过一次,头两次在倪南钟屋里打扑克都冇看到,最后一次才见着。那天傍晚我、江玌观还有一位装模的陆师傅几个正准备散场了,一个骑着红色女式摩托的女人回来了,那女人穿着一件印有“加加酱油”字样的蓝色长衫,摩托踏板上还放着乡下做厨师的那套家什。
江玌观一见那女人,就叫着:“刘园,又到哪纳早财来了!”
“到我刘家湾里。江师傅!哟!还有够多老板在,进屋坐!进屋坐!”刘园笑容满面。
不得不说,刘园虽然穿着件做事的长褂,但仍然掩饰不住她那匀称的身材,盘着发的刘园脸庞圆圆的,笑起来露出两个酒窝,红桃花色,散发出成熟女人的美。堂客有这份姿色,倪南钟还喜欢呷野食,也真是贪多呷多的家伙!
江玌观见刘园问,忙说:“不坐了!打扑克散场了,要回屋了!”
“今一个都不准走。这正月屋里多少还有菜,一定要打了夜伙再走!新年新俗来我屋里两三回了,饭都冇呷一餐怎么行呢?”刘园讲礼信,蛮热情非要我们呷饭再走。
加上倪南钟也打劝,上两次刘园冇在屋冇呷饭,这刘园回来了,无论如何要打夜伙再走。看倪南钟两公婆够样盛情,再讲理也不好了,便一致同意打夜伙。
“看看刘园的厨艺又长进好多了!”江玌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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