刕鹤春:“你来说。”
折绾心情好,懒懒的在一边折腾花草,“怎么的?”
刕鹤春:“这般的事情,你出面就行了,实在是拒绝不掉我再说。”
折绾好笑,“意思是我做先锋军?你是将军?”
刕鹤春:“差不多意思嘛。”
折绾拒绝,晚上睡得很好。刕鹤春倒是睡不着了。翻来覆去的,还跟折绾道:“你说,岳母真的不知道此事吗?还是大舅哥跟岳母吵架了?”
折绾翻了个身继续睡。
刕鹤春实在是个好奇的人。第二天拒绝了此事之后还跟大舅哥打听,“岳母今日没来?”
折家大少爷:“是,最近病了。”
刕鹤春还担心:“是么?得空了我带着阿绾和川哥儿去看望岳母。”
等人走了,他哈哈大笑,“必定是吵架了。”
折绾便发现他很是喜欢看人家的笑话。等日后他幽闭起来了,便是别人看他的笑话了。
折绾记得陛下关他的缘由是说他御前失仪,得意忘形。具体是什么事情,外头也没有风声。刕鹤春没跟她说过这些事情,她想问问,他就说:“妇道人家,知晓这些做什么?”
她就不敢问了。但他有惊无险的度过,即便是关起来,也是关在家里,没人磋磨,算不得什么大事,她就没再管过。
这辈子也没有忧心此事。
如今她在外头走得多了,倒是揣摩出一二:应该是因为太子。
她记得那几年,太子和陛下的关系很微妙。
不得不说,刕鹤春的运道是真好。陛下关了他,却还是对他看重得很。
当时折家大哥哥还被他嫌弃过,说大舅哥是个“墙头草”:“见我落难,便在外头说我的不是,见我起用了,又来巴结我。”
可见面还是亲亲热热的。折绾总觉得男人其实比女人会装。
刕鹤春可没管她出神,还在说:“你要不要问问岳母出了什么事情?我估摸着是为了川哥儿,咱们也不好袖手旁观的。”
折绾:“那你写封信过去,我叫于妈妈送。”
刕鹤春:“我怎么写,叫人笑话。”
此事就没提了。
折绾则开始忙重阳的事情。
周掌柜特意跟她说:“重阳登高,势必是要各家相会的。少夫人之前穿的衣裳,戴的簪花,都是好看的,有不少夫人来问料子样式呢。”
折绾长得好,也很会搭衣裳首饰。明明是很简单的发髻,她在上面缠一朵鲜花和绒花就能变得雅致起来。衣裳也是一般的,有时候在上头吊个小珠子,腰下悬块玉佩。
令人看了挪不开眼睛。
夫人姑娘们总要问一问怎么做的,折绾便说是底下人孝敬。她们这般的人家不可能说生意,但有心的人会打听到铺子里去。
不过给她们的东西可不能一样,那不是叫人家落了下乘吗?折绾穿出去的都是独一样,其他的夫人们衣裳样式也不会相同,日子久了,知晓自己的也是独一份,她们就爱过来做衣裳。
世家都养了绣娘,但是小官夫人们却养不起,做她们的生意,只要价格不高不低,一年下来能赚不少。
在目前还算是亏银子的闽南和花草铺子来说,衣裳和鲜花饼是她们最赚钱的生意。
周掌柜为了赚银子心思百出,“北边是不时兴染甲的,但是南边时兴啊。我看江南那边来的夫人姑娘们都很喜欢。”
素膳好奇,“咱们还要给人家染甲吗?”
周掌柜:“有何不可呢?在咱们这里买了衣裳,挑了首饰,难道还不能染甲了?少夫人登高那日,便染了指甲去。”
她说完转头教素膳,“只要有银子可图谋,便不要觉得里面没有赚头,积少成多,便成了大财。”
这话折绾是认可的。哪里有女子不愿意自己从头到脚是精致的,她自己也喜欢。她后来也用凤仙花染指过,但是当家夫人不能太花俏,褪掉之后便没再做过。
折绾点了头,“那你就要去找会的人来,要做得精细才行。”
周掌柜,“我去慈幼院里面找人来。”
折绾诧异,“慈幼院?”
周掌柜:“自然。那里面难民不少,有些听闻京都可以住,以为有了希望,于是跟着一块北上,但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有些穷苦的就去了慈幼院里面做工。”
“里头就有会做染甲的,我已经把会的都找来养着了。如今不时兴,她们就没什么用,可是后头兴起来了,厉害的染甲娘子必定要贵的。”
她现在只用一两银子就跟她们定了契。
折绾实在是佩服她的这份心思。后头确实时兴起来了。
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些呢。
她笑着道:“那你明日选一个好的给我试试。”
周掌柜:“哎,您放心,给您的肯定是最好的。”
等折绾走了,她去挑人。一共有十来个妇人,她都是一个个试过手艺的,但最好的还是要挑。最后一个个的再试,挑中一个手艺好的,姓崔。
结果刚挑好,就有人来说了。
她们不敢找周掌柜,只敢找素膳,“我们都是认识的,她之前专门被人养了做染甲,主人家对她好的哦。结果洪水一来,就她活了下来,主人家一个没留下。她啊,命硬得很。”
素膳很是不喜她这般的话,“那你跟她在一块,怎么见你活蹦乱跳的?”
那妇人讪讪的退下去,素膳就对着崔娘子道:“只要你的手艺好,你也不用担心。但你要是偷奸耍滑,我肯定是用不了你的。”
崔娘子恨不得当场磕几个响头。
素膳第二天带着崔娘子上门,蝉月迎出来,“少夫人在等着了。”
她瞧了后头的妇人一眼,笑着道:“少夫人说,先让你跟这位娘子去别有人间等着。”
素膳:“是有客人么?”
蝉月:“是,折家夫人来了。”
素膳听见这个名字还是会下意识害怕。但她现在已经不用再去面对夫人了。
她深吸一口气,挺起胸膛,带着崔娘子往大书房去,将别有人间的门打开,跟崔娘子道:“坐一会吧。”
用不了多久的。
果然没过多久折绾就到了。她神色温和,语气温柔,崔娘子松了一口气,道:“少夫人的手很是好看。”
她小心翼翼的献殷勤,“而且非常有力道。”
但是有茧子。
这般高贵的夫人为什么会有茧子?
折绾柔和的问起了她怎么做染甲的,崔娘子下意识放松,“最简单的便是将花捣碎了,加些明矾在里面。”
折绾恍然大悟,“原来是明矾。”
她笑着道:“下回我做些新鲜的颜色给你。”
崔娘子受宠若惊的离开了英国公府。四姑娘下午过来坐的时候瞧见了惊喜连连,“这般就显得手指头极为好看了。”
折绾:“你要不要试试?南边时兴这个。”
四姑娘点头,“那我就试试。”
她以后也要去南边的。
晚间刕鹤春回来,见她坐在镜子前比划衣裳,啧了一句,“你如今还真是喜欢这些。”
他问,“岳母是不是来了?”
折绾嗯了一句,“母亲让我告诉你,于家不是良配。”
刕鹤春又感念起岳母的好来:“岳母对我其实还是很不错的,她是个极好的人。上回她没来给阿琰及时扫墓我还误解她,真不应该。”
折绾在一边并没有多说,只不断换衣裳。
刕鹤春今日跑了一天,也不想去书房了,就待在屋子里面。他是个汗脚,即便是秋日里了,因跑的地方多,还是一脱下鞋子就发臭,袜子都湿了。
所以他很爱洗脚。折绾离他远了些,然后一转身,便见他拿着她的桃花粉抹脚后跟。
他脚后跟跑得起皮了。
折绾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用其他的擦吧,这是擦脸的!”
刕鹤春心里明明白白:“这东西换个盒子,就叫青竹膏了,南边那群书生买的可不少,听闻用了去些损皮。”
别以为他不知道东西其实是一样的。
他以前觉得是女人的东西所以不用,但男人都用了,有现成的用一用又怎么了?何况他们用的是脸,他却是脚。
他道:“瞧你那小气劲。”
又嫌弃南边的书生粉头油面的,“之前也有南边的人来,但这回来得多了,聚在一起便发现了区别。”
一个个的还扑粉。这是妇人家才做的事情,他很是瞧不上。陛下今日还说起了此事,很多人还在陛下面前为他们说好话,认为这是风俗原因,不可干涉。
刕鹤春如今不敢乱说话,活生生憋到了家里跟折绾说。
他嗤笑一声,道:“一门心思学妇人,哪里有心思走天下?”
折绾如今很是受得住他的聒噪,她不理会就行了。你骂他,他反正不放在心上。
但等他说完了,她要去重阳节的衣裳首饰也搭配好了,一转身就发现他的一双脚把整盒桃花粉用了个干净。
第二天刕鹤春还从太后那里要来了许多宫里的膏粉,足足一盒子,都倒在了她的妆奁里。
“喏,用吧。你不是喜欢探寻这些么?那就跟最好的学。”
他欢喜的道:“不知道是不是涂了那粉,今日的脚出汗少了——你这里还有没有好用的?我也涂抹一些。”
折绾看着桌子上被他倒的一团糟,翻的一团乱,深吸一口气:“何必要学妇人的手段,用妇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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