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卯时,因为执明的到来,宣城的天空下腾起阵阵战云,似乎在宣布这座城池宁静的梦境即将结束。
七万天权将士,被召集起来。
这七万精兵,是执明攻打瑶光时从天权带出来的精兵强将,奉召接手瑶光之后就驻扎在宣城。
执明醒来后便一阵暴怒,慕容黎的灵柩还留在瑶光王城中,他怎可弃他独自逃生?
所以他立刻点兵,准备挥军救援瑶光王城。
却被赶来报信的信使拦下:“瑶光现下已被遖宿大军包围,遖宿王扬言要斩杀王上,王上此时前去等于羊入虎口。”
“毓骁!”执明咬着牙,怒气更盛,“从哪里冒出来的?他凭什么要本王的命?”
信使小声嘀咕:“一剑抵一剑,祭慕容国主在天之灵。”
执明满脸怒容,眼神转到信使身上。
信使两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匍匐在地:“不是小人说的,是遖宿王说的。”
慕容黎确实是因他刺的那一剑而死。
执明心底一阵气血涌动,别说毓骁想杀了自己,他自己都想杀了自己。
然而,他和慕容黎的私事还轮不到毓骁来指手画脚。
他以什么样的身份来为阿离报仇?
阿离,也是他毓骁能叫的?
执明胸口涌起一阵炽烈的冲动:“本王倒要看看,他毓骁拿什么本领斩本王于剑下。”
“即刻点兵,救援瑶光王城。”
这是他对刺慕容黎那一剑所做的最后的倔强。
……
执明的手笔直的竖在空中,宛如一面旌旗。
他朝下挥了挥。
潮水般的军队从城里涌出,慢慢展开,就像是无尽的汪洋,即将流向瑶光王城。
执明打马急前。
晨曦的光开始照临大地,照出远处一个慌慌张张的影子,这个影子越来越近,连滚带爬朝宣城奔来,却又累得宛如蹒跚踱步。
执明的眉头缓缓皱起。
“王上,王上,救命。”那人看清执明,一个着急直接摔进泥土里,就没有再爬起来。
“莫澜。”看清来人,执明心下一惊,驱马前行,从泥泞中抓起莫澜,才发现一向修颜洁净的莫澜此时是多么的肮脏狼狈。
或许是逃跑得太累,或许是见到了他的王上他所有的紧张恐惧都得到释放,莫澜已经晕过去了。
他满身风尘,乌发凌乱,衣服褴褛,浑身上下已经找不出一处干净的地方。
是什么样的变故让一个曾经那么在乎修饰容颜的人沦落到如此地步。
莫澜这幅模样,定是天权发生了惊天巨变。
执明内心异常的烦乱。
莫澜晕倒,问不出什么。
救援瑶光王城的大军只能止步于此了。
……
宣城的县主府被临时布置成行宫,执明在卧榻之侧踱步。
帷幔行榻中,莫澜悠悠转醒。
医丞为莫澜诊断过,莫澜身上并未受伤,只是连日的奔波以及内心的惊惧造成突然的急性晕倒,休息一两日便无大碍。
看到莫澜醒来,执明疾步上前,焦灼道:“莫澜,你不好好待在嘉诚郡,何故跑到瑶光?还变成如今这幅模样,可是天权……”
听到天权二字,莫澜翻身下床,声泪俱下:“天权……天权……没了。”
虽然是早就能猜到的结果,执明还是一阵惊惧,抓起莫澜,厉声道:“给本王说清楚,什么叫天权没了?”
莫澜踉跄几步,险些站立不稳,少顷才稳住身子,讲述天权发生的变故:“天权已经不是王上的天权了,王上可是将天权的守卫之权交给了骆珉。王上带兵出征,起初骆珉并无异样,将军心与天权的守卫治理得井井有条。”
“后来瑶光国主宾天的消息传到天权,天权的局势就开始有些变化,一件对王上不利的谣言渐渐在坊间传开,说王上素日骄奢淫逸,纵情声色犬马已是不妥,如今更是为瑶光国主天下缟素,为一人负天下万民,甚至要以天下万民之血祭奠瑶光国主,包括天权子民。以瑶光子民为民,弃天权万民不顾。”
好一个攻心为上,将半真半假的信息散播得淋漓尽致,执明静静冷静下来:“一派胡言,本王何时说过这样的话?鲁大人在朝中没有权衡左右吗?”
莫澜:“鲁大人发现事情不对,不是给王上写了封信让王上速回天权吗?”
执明恍然想起确实收到过鲁大人的来信,然而因为阿离新丧,他悲痛欲绝,哪里还能想到鲁大人的信中隐藏着的信息。
他不禁有些懊恼。
莫澜为执明叹了口气:“鲁大人没有等到王上,后来发现事情严重之时已经再也传不出任何消息了。”
“先是坊间将王上的暴君之名传得沸沸扬扬,闹得民心动荡。主要还是王上以前也确实没干过几件正经之事,日日混吃等死,实非明君所为。后来骆珉就以平定民心为由用五倍军饷向民间征集青壮男子参军,若王上要血祭天权万民,他们便能站出来反抗到底。若王上心有天权,那么参军也是为天权卖命,为王上效力。”
“起初,没有人反对他的这个提议,连朝中重臣都觉得此事无任何不妥,甚至开始征集钱粮给他充做军饷。”
“五倍军饷,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钱财,无论什么理由都不能阻止他们参军了。不出三日,骆珉就征集了五万之多军队,全部听他调遣,加上他原本从天枢带来的三万人马,等大家觉察情况不妙反应过来之时,骆珉已经兵不血刃控制了国都,顺便将那部分反抗的大臣软禁起来。”
不出慕容黎所料,骆珉就是仲堃仪安插在天权的细作,执明带兵攻打瑶光,未带骆珉同往,也是有意试探骆珉看他会不会露出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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