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娟为了回原上,做了多日最细致,最彻底,最完美的思考。首当其冲的就是肚子里的孩子去留问题,留住这个孩子的想法,在她的心中只留有暗角的位置,微不足道。
支撑这个想法的是赵克华曾经给过她很多钱,钱都被她转移,够她一生享用不尽。以金钱为持重想为他留后的想法每每稍纵即逝。无边无垠的恨,压抑不住的油然而生。
她本与柏雪飞是相亲相爱的两个人,两人互敬互爱,她全身心支持着丈夫的事业,再累也不说累,照样洗衣做饭,晚上伺候好心仪的男人就寝,可以说是夫唱妇随,母猪原人心目中艳羡的一对夫妻。
是赵克华的出现,用他侏儒一样令人恶心的行为,满脸堆肉的长相和变态的生活方式,让她从一个清纯女人变成人人唾弃的女人。她那种对爱情忠贞的观念在赵克华狭持的婚姻殿堂里被冲淡的无影无踪。
挟持多少年,她就忍受多少年。在保护儿子的同时,每每想起柏雪飞对她的好和温馨就倍感神伤。思念和恨同时存在,日子长了,大环境变了,她肯定选择向好的方向,柏雪飞那一方靠近,于是,她选择了打胎,毅然走进了东陵镇卫生院。
倪云山,邵舍之,魏子光,马开伟是看着她走进妇产科的。从她的走姿,倪云山料定她怀孕了,不由地感叹:“人要是当机器用,不单无心,而且无魂。脏的世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洗的干净。”
妇产科医生张慧敏确定李晓娟是要打胎后,面露难为情:“对不起,没有丈夫的陪同,我们不能做,毕竟关乎一条鲜活的生命。”
李晓娟早有准备,从包里掏出四沓钞票推到医生面前:“我知道你难为情,一点薄礼,不成敬意,事成之后还有感谢。”
于是,李晓娟在东陵镇卫生院顺利完成了引产手术。一个月后,她让父母回老家去住,自己带着儿子李艳冰回到了母猪原。
这些年的挟持婚姻,让她离开家好多年,对母猪原自是生分了很多。李晓娟早就料到,这次回原肯定会遭到很多白眼和唾骂。她也做好了充足的应对准备,不与人争,不与人红脸。
打从进了村子,她一只手牵着儿子,昂首挺胸,不作畏缩的任何举止和神情。村里的人不时有人看到她回来了,没有人与她搭腔。最多的是很多人朝她翻白眼,李晓娟牵着儿子的手,一刻没有停留,来到庄场昔日的家。
门是上锁的,看不到柏雪飞的人影。她不由焦急起来,四处张望,发现村部里有说话的声音。
她牵着孩子的手向村部走去,这时,柏万有从村部走了出来,当看清是李晓娟后,立马摇头晃脑的讽刺她:“被别人睡过的女人还有脸回来,你也不嫌害臊,你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丢柏家先人的脸。”
李晓娟立马来了气:“你刚才说啥?你娘,你姥,你姐,你妹没被人睡过?没被睡过,怎么能生出你这样不讲人话的杂种?”
即时,从村部走出陆兆拓和夏临泉队长,柏志伟会计。几人听到李晓娟的大骂后都笑了起来。陆兆拓:“骂的好,谁让你嘴贫。”
柏万友无言以对,自认倒霉。李晓娟看到了夏临泉,马上问道:“夏队长,你可知柏雪飞到哪去了?”
夏临泉往远处看了看房子:“柏雪飞从不参加生产队劳动,以前傻乎乎的需要人照顾,最近一段时间陆五儿不时朝他这跑。说消失就消失,有时十天半个月都不见来一趟家,有时三五天就能见他们回来一次。五儿从来不说他们在干什么,就一句话“玩哩。”
李晓娟来到村长陆兆拓身边,“扑嗵”一声就跪在了他的面前,从兜里掏出离婚判决书递与陆兆拓,无比哀伤的说:“叔,这是我与赵克华的离婚判决书,你知道这些年我们的婚姻都是挟迫婚姻,无效婚姻,现在我已经经过法院诉讼离婚了,我现在自由了,这个孩子是雪飞的,我肯定要带他回来认祖归宗。可是我也知道,要想在这个村子里长久的生活下去,没有对我统一的认识是不行的,每天都要面对很多人的嘲讽,白眼与谩骂,谁受得了!刚才就是例证。侄媳妇恳求叔出面,明天开个会,统一说一下,谁也不要瞧不起我,我的一切的改变和苦难都是被逼的,都是为了柏雪飞能安好,求求你了,叔,你一定要替我做主,不然我在这原上无法活人。”
陆兆拓看看夏临泉,又看看李晓娟,把她拉起来,慈祥的说:“这情况我都知道明白,行,你的意见,我答应了!夏队长,明天早上你敲锣,让东陵村所有人在这集合,我要把这件事给所有村民说透,说专,从今往后任何人不允许对李晓娟说三道四,如有违反我亲自掌他的嘴。”
从此,村里人再也不敢拿话来烧李晓娟。李晓娟当晚住在了陆家大院,梦雪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菜,把李晓娟与李艳冰娘俩待为座上宾。
第二天,夏临泉带人把柏雪飞家的门锁砸坏,又换了一把锁,李晓娟才开始居住了下来。
一个星期后的一个夜晚,柏雪飞与陆五儿从外面回来哩。柏雪飞走进自家的院子,发现了明显的变化,一些苦树枝,杂七杂八的东西没有了,显得洁净,肃静。正在给孩子洗脚的李晓娟发现了他,马上让李艳冰喊爸:“艳冰,快喊爸,爸爸回来哩。”
李艳冰稚嫩的盯着柏雪飞看,长久才慢慢喊出一个字“爸,”柏雪飞转头欲走,李晓娟站了起来:“你往哪哒?”她迅即拦在柏雪飞的前面:“我带着孩子回来一个星期哩,今天终于等到你回家,你还想往哪去?”
柏雪飞硬闯,李晓娟用身体去挡。陆五儿看情形不对,说了声“我回家哩”就转头向自己家走去。
李晓娟轻盈的把柏雪飞推进屋内,给他端来洗脸水和洗脚水,主动的给他洗好,柏雪飞木讷的接受。
李晓娟把一切收拾好,为儿子脱衣睡觉才拿出离婚判决书递给柏雪飞:“这些年,我忍辱负重,全是为了你和孩子。儿子是你的,我清楚了解你们男人的心性,对一个被另外一个男人糟蹋过的女人是嗤之以鼻的,绝对是不待见的。可你应该清楚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你的事业保全,为了你的儿子健康成长。”
“够了,”柏雪飞出其不意的咆哮:“鬼知道他是谁的种。不要用这种把戏来糊弄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什么理由,你只要被别的男人睡过,我柏雪飞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也不可能再作夫妻。”
涶沫星子溅了李晓娟一脸,她非常震惊,但她深刻理解这种反应是男人应该有的态度,谁能不在乎自己心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睡了很多年!她温柔的说:“我理解你此时的心情,因为我是你心中曾经最在乎的那个人!从世杰送殡你喝毒药就能看出。我与你有同样的心境,你仔细细瞧瞧李艳冰的脸,他鼻子,眉毛,嘴巴,观骨,哪一点不像你!我把秘密告诉了母亲,难道母亲没有告诉你吗?我看出了赵克华的狼子野心,就把避孕套和咱俩的掉包了。咱俩使用的避孕套全是有洞的,如果你不信,你明天可去柏陆书院去求证,床头柜里还有没用完的。”
李晓娟说的秘密在母亲柏金氏向他说出后,柏雪飞就去求证过,的确避孕套的小头每一个都有小孔。此时此刻他的心境与以前保持的是一致的,无法接受。柏雪飞站起身往外走,李晓娟侧身抱住了他的大腿:“你往哪去,你往哪去,你哪里都不能去,我不让你走,我不让你走!”
李艳冰睁着惊疑的眼神望着两人。柏雪飞:“请不要这样,不管你怎么做,我的心都是拔凉拔凉的。我怎么可能去原谅一个出轨的女人,我做不到,相信天下男人没有一个人能做到。”
李晓娟站了起来,指着床上的李艳冰:“儿子是你的,如果你不承认,我马上去把村长和队长叫过来,让他们看看像不像你。如果他们说像你,你就要负起这个责任,如果他们说不像你,我和儿子立马走人,永远在你面前消失。”
柏雪飞鄙夷的看向李晓娟:“这些年在狼的身边学会了不少的东西,嘴巴变厉害了,那也不顶用,不好使,我不认,不认。”
“不认是吧,反正是你的孩子,我已经给你领七年了,领够了,该你领了,从此我不再管他。”
柏雪飞露出傲慢的神态:“你生的孩子你不领谁领?硬塞给我,信不信我把他给卖了?”
李晓娟瞪大眼睛:“柏雪飞,你是人吗?天底下哪有卖自己儿子的?”
柏雪飞很得意走出房间去寻睡觉的地方,这才发现房子全部已被清理一遍,任何不用的东西都消失了,唯独东间的这一个炕可以睡人,困意来临,他不想与李晓娟再争论,睡一觉,明天还有事呢。
他从柜子里抱出一床被子,在堂屋靠西的地面上把被子展开,一开一合,整个人就缩进了被子里。
李晓娟看柏雪飞没有走的意思,心就放下了,只要给予温暖,把他拿下不在话下。她掀开被子一角温柔说道:“你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能不知道地上阴凉,能不知道被子脏了很难洗?起来到床上去睡吧,如果你嫌弃我,孩子睡中间,咱睡两边,谁不碰谁。”
柏雪飞装作没听见,李晓娟把被子完全掀开,硬生生把柏雪飞拉起来,推向东屋,然后去拍打地上的被子。
回到东屋时,柏雪飞已经蒙着头睡了。李晓娟的嘴角泛起了笑意,心中在想,男人再犟,也逃脱不了女人的温柔。她看出了柏雪飞的倦意,不想去打扰他,吹熄油灯,脱了衣服上炕睡觉。
黑暗中,她睁着眼盘算该怎样冲破这一道坎,男人嘛,只要就范,一切隔阂烟消云散。
陆五儿回到家时,陆黄氏给开的院门,五儿很有礼貌,说声“谢谢大娘”就要进屋休息,梦燕从楼上推开窗户向他喊道:“五儿,你上来!”
五儿看了一眼梦燕,轻手轻脚的上了楼,进入梦燕的房间:“姐,我认为你睡了呢,这么晚了还没睡呀!”
五儿眼尖,一下子看到并排摆放的照片,不由的感叹:“姐呀,军人威武,我也想去当兵。”
“别贫嘴,你给我说解释,一个月里见不着你几回,你都在外面干些啥事?如果是在干坏事,姐可不轻饶你!”
陆五儿马上自信满满:“姐,放心吧,我陆五儿向你保证,这一辈子只做好事不干坏事,干坏事你抽我。”
“那你告诉姐,你到底在干什么?”
“也没干什么,就是满县满镇满村溜达,多认识几个人!”
“那不是二溜子吗?整天无所事事!”
“嗯,差不多,有点像!”话未说完,梦燕的手扬了起来,陆五儿眼疾手快,双手抓住了梦燕的手:“姐,我话没讲完呢!有点像,还有百分之九十九不像。我们是在织网,网织成就能逮大鱼。”
梦燕挣脱五儿双手攥着的胳膊,略显生气:“用那么重的力气干什么?差点给我攥断了!”
五儿笑了笑,笑的很灿烂:“姐,放心吧,不用操我的心,五儿要挣钱,挣到钱,给姐买围巾,买发夹,买皮鞋,让姐比现在漂亮十倍。”
梦燕绷着脸怒斥:“谁让你买东西,你自个照顾好别饿死就行。”
五儿的心里比蜜还甜,像梦一样,轻轻摆手,轻轻关上门,轻手轻脚下楼去休息。
被窝里,他的双手不经意的张合,下意识的张合,回味刚才攥梦雪姐胳膊的感觉……回味是酸涩的,五儿没有忘记这次回来还有一件事要面对,陆雪婷给他写信要单独与他见面,到底雪婷要干什么?他不想去想,蹬直了被子,蒙头睡觉。
?昕之时,李晓娟伸了一下懒腰,随即下了床,有意为柏雪飞掖了一下被角,在门后的尿盆里小解后趿着鞋上了床入了柏雪飞的被筒,伸出右手揽住了他的腰。
柏雪飞侧过身去,她看出了他的故意,用力把他身姿扳正,把脸贴在柏雪飞的胸膛上。
柏雪飞良久都没有任何动静,李晓娟把嘴凑了过去,可柏雪飞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是一具没有心跳的木乃伊。李晓娟喃喃细语:“我的心始终没有远离你,始终想着你,如今我回来了,我还会做以前的那个李晓娟,照顾你的衣食起居,好好培养咱们的儿子,让他长大好有出息。”
柏雪飞睁开眼,面无表情:“一切都不可能了,那种感觉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有了。”
李晓娟一怔,马上疯狂……本是激情四射的年龄,任李晓娟怎么折腾,柏雪飞木雕泥塑般就是没有反应。李晓娟立起身,惊诧的望向柏雪飞:“咋哩?你就这么排斥我?不对呀,你是不是上次喝了药留下了后遗症?”
柏雪飞没有睁开眼的说:“你还是离我远远的好,避免过多的尴尬。”
李晚娟这一刻终于明白,医生说的话没有错,留下了病根。她马上意识到,没有了青春的冲动,对于一个尚处于旺盛期的男人意味着什么,那将是无尽的烦恼和苦涩,李晓娟痛惜的抱住柏雪飞:“雪飞,你不要气馁,天亮后我陪你到省城去检查,我相信只要努力就肯定能治好你的病。”
柏雪飞翻身坐起,一脸的伤痛:“你马上从我眼前消失,我什么事都没有,我求求你,你走吧,越远越好。”
李晓娟没有生气,她了解他此时的心情。她慢条斯理下了床,趿上鞋,自言自语“越远越好,越远越好”她突然抬起头,指着柏雪飞:“你给我听着,想撵我走,那也行,把我以前给你的钱都还给我。”
柏雪飞一怔,没有想到李晓娟会来这招,他马上低下了头,李晓娟乘胜追击:“我去查验了,钱一分都没有了,我敲开了所有砖缝,不见了一分钱,钱全部被你转移了!”
柏雪飞默不作声,李晓娟马上松绑:“你只要听话,不撵我走,我不但不问你要钱,还会再给你钱。”
李晓娟弯下腰从西间的一个所在跑来了一个大箱子,在柏雪飞面前打开,柏雪飞眼都看的直了,一沓沓崭新的十元百元大钞装满箱子,数量之大令人乍舌。
李晓娟看见了柏雪飞的乍舌,婉转的说:“我要用这些钱治好你的病,不治好你的病,这日子没法过。”
“不能满足你的欲望,你的自尊,”柏雪飞突然说道。
李晓娟愤怒的盯视柏雪飞:“你会不会说人话?病不治好,你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一辈子心里都会有阴影,这样的日子你说怎么过?”
柏雪飞不言语了,李艳冰惊恐的坐起,睡眼惺忪的说:“娘,爸,你们别吵架,吵架我就害怕。”
李晓娟走过去搂住儿子:“别怕,别怕,娘给你爸爸讲道理,爸爸道理懂了,就不吵哩。”
李晓娟说到做到,简单的收拾过后抱起孩子与柏雪飞就去了省城。
柏雪飞假装不想去,李晓娟从要钱相挟持,柏雪飞才不得不硬着头皮跟了去。他想去告诉陆五儿,却没有机会,在李晓娟的催促下,往东陵镇走去。
陆五儿早早咥了早饭,到庄场去找柏雪飞,看到门被紧锁,失望的往河川地走去,陆雪婷在给他的信中说,她每天都去河川等他,直到他来到为止。
他远远就看见了一瘦削的女子站在河边向水中央凝望。陆五儿来到她的身边,底气十足的说:“雪婷妹妹。”
陆雪婷慢慢转过头,露出双分头中间的一个发簪。她逼视陆五儿:“你可能把妹妹两个字去掉,听起来别扭!”
五儿笑了:“你本来就是我妹妹呀,不喊妹妹喊什么?”
雪婷生气了:“你说还能喊什么?我三天两头往你家跑,为什么?难道我没有家吗?难道就是因为混你家那顿饭吗?”
“你看,你妈嫁给了我爸,咱就是一家人了,我比你大,理所当然就是你哥,是不是?咱不能乱来,乱来,我也不干。”
“你诚心想气我,是不是?你故意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就那么贱吗?自己有家非要往你家跑!不就因为那里有个宝吗!”
陆雪婷气的直跺脚,五儿笑得可开心了:“俺家是有个宝,那就是俺梦燕姐,她是俺家的活宝。”
陆雪婷抬起手指着五儿:“你,你存心气我是不是?宝就是你,我心中的宝。”
五儿马上对敏感的语言不敏感:“雪婷,我是人,不是宝,别说那些没用的话。”
“沉着,冷静,从不张扬,听话,有孝心,这样的好男人,天下少有,在我心中就是宝。”
五儿马上正色道:“可有正事,没事,我走哩。”说着话,五儿做出一副抬腿欲走的样子,雪婷眼看自己的希望,愿望,盼望,期望落空,急的流下了泪:“陆五儿,你要敢不理我,我马上从这里跳下去,让你一辈子后悔,是你害死了我。”
说着话,陆雪婷向河边走去,陆五儿飞奔过去,急速拉住了她的衣襟。陆雪婷挣扎,重力向下,陆五儿为了稳住陆雪婷,双手抱住了她的腰,硬生生把她从河边抱向岸边,松手之际,没想到陆雪婷却反过身来紧紧抱住了他的脖颈。五儿无所适从,不由的脸红了起来,对陆雪婷央求的说:“快松手,被别人看到多不好。”
陆雪婷娇嗔:“我偏不,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机会,凭什么松开。”
“松开,再不松开,从今往后我都不理你了!”陆雪婷不但没松开,还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每次看到这宽宽的胸膛和肩膀,我就想靠靠。”
五儿发力了,用力掰开她的手把她在离自己一米远的地方站立,训斥道:“记住,我永远是你的五儿哥。”
陆五儿头也不回的走了。陆雪婷在身后跺着双脚,对着五儿大喊:“你欺负人,你欺负我没有爸,你欺负我,我恨你。”
陆雪婷跟了上去,五儿不敢回头,又不得时刻警惕陆雪婷别再干傻事,刚到村口,他快步闪进一扇土墙里,从里面的破窗户望向陆雪婷。雪婷气鼓鼓,撅着嘴走了过去,那瘦削的身材令陆五儿若有所思……他晃了晃自己的大脑袋向家走去。
当天下午,他又从母猪原人们的视线中销声匿迹。陆雪婷仍旧习惯不改去陆五儿家咥饭,回自己家睡觉。看不到五儿的身影,又不能与其他人分享,心里非常憋屈。实在无法,趁邮递员送信之机给陆五儿又去了一封信,邮递员看是一个邮寄地址,禁不住的问:“东陵村寄东陵村,需要寄吗?绕了一个大弯又回来,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陆雪婷单手叉腰,一脸嗔怒:“你哪那么多的话,不能寄是不是?不给寄是不是?”
邮递员白了她一眼:“能寄,能寄,”随后骑上绿色自行车,一溜烟跑开了!
情志不能舒张,这是男人的烦心病,也是难以启齿的事,没有婆娘妻子的理解和帮助,在生活质量上很难有理想的效果。
从省城回来的李晓娟背回来半袋中药,每天一包煎熬出黑黑的药汁让柏雪飞喝。柏雪飞每每喝起都要呲牙咧嘴,那种难言的苦味像五脏六腑马上变小了一样,整个人拘谨起来。
他硬着头皮坚持,终有一天他坚持不下去了,要出去。李晓娟下了命令:“你要出去,我不拦你,但你要坚持喝下去,不能前功尽弃。计划走多少天就带多少药,喝完就再回来拿!坚持一个疗程结束。”
柏雪飞无奈,提起包出了母猪原。庄场传出的汤药味与李晓娟在沟坎边倾到的药渣,人们很快意识到柏雪飞那方面不行,在喝汤药治理。人们议论纷纷,夏临泉比任何人都要明白这一点,在抢救柏雪飞时,他和陆兆勇曾咨询过医生,医生说他极有可能一蹶不振。
晚上睡觉,夏临泉把这事告诉了梦雪,让梦雪去给李晓娟传话,让她带着柏雪飞去找杜先生的徒弟姚国顺,他是得到杜先生扶阳医理真传的。
梦雪去找李晓娟,谈及此事,又加上了姚国顺的神奇。她出生第一个孩子无乳,姚国顺只开了一剂只喝一碗乳房就胀得像发酵的馒头。还说孩子生不下来,他到后孩子就呱呱落地了!李晓娟点点头,表示等喝完一个疗程后,看柏雪飞的效果,如没有任何效果,再去找姚国顺诊治。延续以前的金项链赠与,两人俨然成了好朋友,陆梦雪叮嘱李晓娟有任何难解之事,都可到陆家大院找她和夏临泉。
两个月后,从省城背回来的一大袋中药全都熬成药汁喝完,柏雪飞就是不见有好转的迹象,让他很是懊恼,宣告两个月的良药苦口白费。
李晓娟把梦雪当日来禀告杜先生的三徒弟姚国顺能治他的病的事给柏雪飞说了,柏雪飞直摇头:“我再也不信中医哩,喝了两个月,钱花了都不说,就那苦让我忍了六十多天,绝不再忍。”
李晓娟无计可施,急的团团转,治不好柏雪飞的病,两人没有将来。那是可怕的情景,她不敢想象。没有其他方法可想,李晓娟去了陆家大院,在那里碰到陆兆鸿夫妇。
梦雪看出来她的满脸阴云,就把她与康瑞君叫到二楼的里间说话。李晓娟把柏雪飞喝了两个月不见效的情况给梦雪说了,梦雪急切的说:“那就去找姚国顺呀!”
李晓娟:“柏雪飞说姚国顺也是中医,药太苦,他不愿再喝,也不相信中医。”
“中医也应该有所不同,杜先生是扶阳名医呀,他的弟子姚国顺是得到真传的,那两个弟子杨日亮和解宝轩就没得到真传,他们在镇卫生院给人医病并没有什么名望。”
李晓娟无奈的说:“我讲哩,可他听不进去,拗的很!”
康瑞君好像听出了端倪,求证的说:“你们是不是在说柏雪飞?”
陆梦雪解释:“雪飞哥在世杰入陵之后,面对晓娟姐喝了农药不是,你知道的,由于中毒太深,当时医生就断言就是治好了,人可能不活泛了,人道就更不行哩。”
康瑞君“哦”了一声,马上眼神中出现亮光:“我给提供一个办法,我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你们可以一试。”
李晓娟:“婶婶,什么办法?你快说!”
康瑞君:“当初你叔在东陵镇挨批斗时,福娃怀恨在心,用石块捶击了他的后脑勺,流了很多血,经过杜先生的全力救治,仍是担心你叔不能人道。后来在夏临泉的建议下,我们逃往秦岭大山,果不其然,他真的不能人道。这令他非常苦恼,我就劝他放下苦恼,任何情况我都与他共同面对。机缘巧合,几个月后我起床做饭,他拿着枪出去了,我是看他在门前下了山的。做好饭,我去喊他,却不见他的人影。我顺着下山的小路往下去寻找,在一小片树林的尽头,发现他被倒吊在树上。那里的环境,人间仙境,水清山清流水哗哗。听他讲,他还见到了乘黄。我把他救下来时,没想到他一下子就抱住了我,就发现他能人道了!”
李晓娟犯难了:“情况哪能一样?叔是石块锤的,柏雪飞是喝药中毒的。
梦雪:“晓娟姐,咱不能放过任何希望。”
李晓娟是有所悟:“就是可以一试,咱也不知道路呀!”
康瑞君:“让夏临泉带你们去,他已经去了两次,讲明白一点,他能帮助你们找到那片小树林和天然的温泉。”
李晓娟犯难了:“夏大哥可是一队之长,忙着呢,他怎肯跑那么远的路去帮我们?”
陆梦雪信心十足的说:“晓娟姐,这事包在我身上,他要是不肯去,我第一个修理他,他不敢不听我的,我有法宝。”李晓娟相信地点点头。
傍晚,夏临泉放工回到家,梦雪把李晓娟与柏雪飞的事说了,要他带他们两人到秦岭大山去治病。夏临泉想都没想就表示了拒绝:“那么远,去一次人都脱层皮,我不去。”
梦雪规劝的说:“你看,人哪能没有善良之心,人家值一千多块钱的金项链都能给我,咱帮人家解决人道之事可是在挽救一个家庭啊!”
“不去,不去,来回两天队里干活不知乱成什么样,窝工,天天窝工,搞得干一年活,很多人家都借粮过日子。”
梦雪嗔怒:\"窝工,借粮又不是今年才有的事,都好多年了,你想管你管得了吗?去不去?”
“不去。”
“真不去?”
“真不去,夏林泉!”梦雪指着他:“你要是不去,从今晚开始穿衣服睡,中间隔五个孩子,谁不理谁!”
夏临泉懵了,无可奈何,脱衣服睡一辈子,可是两人定好的规矩。突然穿上衣服睡意味着什么?不能去想象。夏临泉妥协了,站起来,围着梦雪转:“去,去,我去还不行吗?去给你挣面子!”
梦雪转怒为笑:“这还差不多。”
当晚,康瑞君把天然温泉的具体方位和那棵树具体长什么样都给夏临泉讲了。由于经常去洗澡,路是经过修整的,可直通小树林。
第二天天刚亮,李晓娟,柏雪飞,夏临泉一行三人就上路了。李艳冰暂住在陆家大院。
三人在太阳公公半个脸朝上,半个脸看不见的时候上了山。夏临泉寻找树刻的印记,大约经历了七个植物带,跋涉了二十多公里终于来到了于大胡子曾经建立的大本营。
夏临泉首当其冲钻进石屋,逐个看了个遍后,告诉仍站在远处对大山美景惊叹不已的李晓娟和柏雪飞:“石屋内咥的,住的样样都有,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哝,”夏临泉发现了通往山下的小路:“记住了,往下约一里,有一片树林,进了树林就是一处天然温泉。伸展开的树有两个杈丫,陆兆鸿就是在那棵树上被吊起把病治好的。”
夏临泉转身欲走,被柏雪飞叫住:“夏队长,你能不能不走?在这陪我几天?”
夏临泉笑了,打开水壶喝了几口水:“你傻呀!你们来是治病的,我是送你们到这来的,送到了我就该走了,留下来干嘛?看你们男欢女爱吗?”
夏临泉一席话把俩人说的脸红忸怩起来,李晓娟诚挚的说:“夏哥,谢谢你的无私帮助,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能不能随了愿,就看个人的造化了,你一个人回去,一定要小心。”
夏临泉到屋内水槽里灌满了水,匆匆忙忙步入回家的路。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