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世豪对爱情的忍受程度达到了空前的极致,因为他不想在日益增大的年龄再次失去一次真爱的机会。他把吴秋怡长得基本一致的周丽娟的出现认为是老天的安排并奉若神明。对周丽娟的情绪一直忍耐和照顾,是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日里没有拿下周丽娟的结果。周丽娟的那一点心思,每次在关键进一步的时候,她都以来例假为由推辞,这足以说明了她的内心世界对自己不够透明。随着时间的推移,柏世豪越是感到难耐。这不是因为爱情能让人的性格改变,而是人的劣根性仍在继续潜伏。
周丽娟在四五年的时间里一直与柏世豪保持着情人的关系,但对于性爱要求却在设防。这种习惯性的设防让她的爱情观念出了破绽,有胡勇未来作家的牵扯,有脚踩两只船的重大嫌疑。
柏世豪清楚,周丽娟清楚,胡勇更清楚。任何人的按部就班和试图搅动生活的浑水,都不能阻挡历史的滚滚车轮。不管你想怎样单方面改变现状,你始终在遭受滚滚车轮的无情碾压。因为红尘中的每个人都在慢慢变老。
一切的思维和行动的改变都是随着历史的大事件的发生而随之改变的,周丽娟的改变是从有两个从青岛来的知青返城开始的。
她从慢坡地放工回来,一路上就听到有人议论纷纷谁谁回城了。来到柏家大院,很多人围着秦恒坤,秦胜利,两人脸上洋溢着快乐之花,像多年困于身上的阴霾清扫全无。仔细询问才知,两人接到了城阳区发来的调令,因人员需要,招工回城。
很多人都大跌眼镜,七人唯独两位姓秦的被调走,为什么?后来另外五人才知,姓秦的在城阳很有名望,是一个大家族,秦家小水的书记就是姓秦的,这种以调动为名的回城潜规则太明了不过了。第二天,秦恒坤与秦胜利提着大包小包走了,让剩余的五个人心情一落千丈。
同样是人,别人通过关系回城了,而自己只能原地等待,悲哀!
秦胜利走之前到陆家宅院找过陆梦燕,向她倾诉了爱慕之情。他这一生都会在心里给她留有位置,他把青岛的具体位置以纸条的方式递给了她说,只要她愿意,他一辈子都会等她,希望她去青岛,他会带她去看海,海无边无际,看了保准心情舒畅。
梦燕收下了纸条,什么话也没说,煮了十几个鸡蛋送给他,让他在路上咥。
那天,秦胜利一步三回头,期盼梦燕出现,可是走到了村口就要下原坡时,梦燕也没有出现。他的心酸到极点,没有想到在这穷乡僻壤还有如此忠贞于爱情的女人!
他站在坡上扫视冒着炊烟的母猪原,眼神开始坚定,他日功成名就,一定要再次踏上母猪原与心爱的人相会。
二秦的走给周丽娟不小的伤害,两人竟无一人到上房里屋与自己告别。这令她很是窝火,一个学校里读书,几年的时光却换来了隔阂。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虽然她机智勇敢,敢于说话,可是她多年来一直在柏世豪和胡勇之间保持着暧昧的关系,这是其他五位男生和其他村的知青是不待见的。自古以来人们就不待见水性杨花的女人,见异思迁的女人。不管在她个人来讲是权益之计,是脱身之计,然而,她想脱身,心里话却不能与柏世豪讲,这无疑是她亲自种的苦果,必须由她亲自来品尝。
现实中的打脸,她开始暗中行动,伺机为自己创造回城的机会。她于一天傍晚来到了队长夏临泉的家,在桌子上放下两包“钟楼”牌香烟和两斤琥珀糖。
七岁的夏天领着弟弟夏兵,夏飞,妹妹夏欣,夏彤围着桌子不愿意离开,梦雪轻声喝斥孩子们也不见效果。
周丽娟见状忙拆开包装的纸袋给孩子们每人分了一块,温和的说:“买,就是给孩子们咥的,咥吧。”
夏临泉进屋让她坐下,孩子们咥着盯着漂亮的阿姨。周丽娟坐下后,夏临泉开始说话了:“一个月才二十多块钱,咥饭都成问题还买东西,有事尽管说,买那么贵的东西干嘛!”
周丽娟开门见山:“夏队长,你看咱村七个知青已经走了两个,我心里急呀,我也想走。在这待着,一点前途都没有,都快把人憋死哩!”
夏临泉“吧唧”了两下烟嘴:“现在回城还没有统一的指标和安排,除非像秦胜利那样家里有人以调动的名义回城,可没有人脉关系,这一条比登天还难。还有病退,困退,上学,转插,可这些你都不符合条件呀!”
“你,夏队长,你能不能给我通融一下?给我办一个病退,困退什么的,我诚心诚意感谢你。”
夏临泉把小一撮发黄的烟丝摁在烟斗里,猛吸了一口:“病退要有病,且是大病难治之病,你好端端的,谁敢给你办?困退,你真是没有饭咥了,可以从队里支呀,村里不会不管不问不给提前预支的,这是惯例,你是清楚的。”
“夏队长,我今天找到你就是想找你想办法的,你就给我想想办法吧!”
夏临泉抬起头,给予周丽娟坚定的目光:“我是一队之长,队里明天干啥活,分配工资,有啥矛盾的属我管,其他的我管不着,你去找陆主任,兴许他有好的办法。”
周丽娟自知多说无益,起身告辞。夏临泉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慢,你去把那两包烟拿走吧,给陆主任抽,我抽烟袋习惯了,抽纸烟呛人。梦雪,你拿十块钱给周丽娟,买糖果的钱。”
周丽娟吃惊:“夏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拒我于千里之外?”夏临泉马上解释:“不是,你可能不能理解我的感受,收受你的礼物会给孩子们幼小的心灵上造成不好的影响。再说了,你也没有多余的钱买这些东西,我是替你着想的。”
夏临泉从妻子手中接过十元钱,连同那两包烟一同塞到周丽娟的手里。周丽娟迟疑了一下,收下了两包烟,把十元钱放在了桌子上:“糖是买给孩子们咥的,如果收了你们的钱,岂不是一点心意都没有了。”
周丽娟“噔噔噔”下了楼,梦雪望向夏临泉:“这女子终于急了,想走。”
夏临泉语重心长的说:“想走,没有那么容易,柏世豪那一关就难过,如果躲过柏世豪回城成功,那也要脱一层皮,遍体鳞伤不可。”
梦雪对周丽娟评价:“这个女人可不是一般的女人,聪明着哩!”
又过了一个星期,雄家村传来消息,一位男性知青因病回城了,这让周丽娟更加急不可耐。抛弃了逢星期天必去龙湾村看作家胡勇的惯例,像往常一样,也没和王晓慧打招呼,早早去了东陵镇,又早早回来。
刚到家,柏世豪与马恒新就开着车子堵在了柏家大院的门口。柏世豪在上房里屋从身后抱住了周丽娟,她没有反抗,任由柏世豪抱着。
柏世豪把手往上移动,脸贴着她的脸说话“好久没回城了,带你回城看望母亲。”
周丽娟马上回答:“我才不想去呢,老太太并不是很喜欢我。”
柏世豪:“再怎么着,她毕竟是我妈呀,咱年轻,如果哪里做的不好,咱得原谅她。”
第一次去见汪氏的时候,汪氏直盯着她看,从上看到下,仔仔细细,生怕错过了某个地方。最后才喜笑颜开:“像,真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太神奇了,真是双胞胎比长相,一棵树上的叶子,姐姐穿妹妹的鞋,一模一样。”
周丽娟惧怕那种审视她的眼神,莫名的不安,像要被看穿一样。第一次见面草草收场,周丽娟不好违悖柏世豪的好意,违心的与柏世豪第二次去宁民县汪家巷。
这一次不同,汪氏亲自下厨烧了几道母猪原人不常吃的菜,不论是语言上还是行为举止上都对周丽娟无微不至的关怀。这种反常令周丽娟生疑,只吃了菜的上面和不带汤水的干菜,汤水不粘口,最先咥好,礼貌的说声“阿姨慢咥”便起身到外屋去了。
柏世豪看着母亲无可奈何,咥好饭后与马恒新把周丽娟载回母猪原。
王晓慧还没有回来,柏世豪赖在床上不走,这可难住了周丽娟。如果是情人关系是不能撵柏世豪走的,只要撵马上露馅,证明以前的种种都是假的。别无它法,为了应付这种局面,只好趴在床上假装看书。
柏世豪翻了一下身,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抄近道伸进了周丽娟的胸襟。周丽媛翻转了半个身,硬生生挣脱那只不安分的手,脱口而出:”别摸,痒。”
柏世豪翻了一下身:“娟,多少年了,我一直都未得到你,咱在一起吧,我天天都在想你。”周丽娟假装很入心的搂了一下柏世豪的脖颈,用力翻身,把他压在身下:“青春的欲望必须留在新婚之夜,如果不按传统来,所有幻想的美好都是黑暗的。”
柏世豪极力解释:“只要心照不宣,任何时候两人的融合都是人世间最美的享受。”
周丽娟用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再馋的猫,如果你想天天都要把肚皮填饱,不要那么馋,要学会忍耐和克制。欲速则不达,你明白吗?”
柏世豪再次翻身,他上而下直视周丽娟:“娟,你知道这几年我为你付出了很多很多,为了证明你是爱我的,我给你两个月的时间,到十月一号我们结婚,我会在那一天非常隆重的迎娶你,让母猪原上的人见证我们纯洁的爱情。”
周丽娟愣证了一下,马上眉开眼笑:“结婚是人生中的大事,好呀,我拭目以待。”
柏世豪张大嘴巴去亲吻周丽娟,周丽娟的心在萌动心思,两个月,我必须要在十月一号之前完成我的计划,不成功逃也要逃出这母猪原,只要走出去,一辈子都不回原上了,一个偏僻,落后,肮脏的母猪原。
当天晚上,周丽娟提着两斤虎珀糖和两包香烟来到了村主任陆兆勇的家,东西往桌子上一放,主动说话:“陆主任,早都想登门拜访哩,今天终于抽出时间,买了点礼品,不成敬意。”
秦氏看了她一眼,知趣的走了出去。
陆兆勇:“周丽娟,说吧,白天不找我,晚上找我有啥事?”
周丽娟主动在椅子上坐下,双手摆弄自己的辫子,饨粹一副不谙世音的女人模样:“陆叔,你知道村里走了两位姓秦的知青,我心里着急哩。我也想走,麻烦你给我想想办法,办个病退困退什么的。我家母亲常年吃药,风湿性心脏病需要人照顾。”
陆兆勇端起白茶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然后直视周丽娟:“这事你为什么不找柏世豪?你找我没有任何意义呀,我只管村里的事,人员调动,分配部署我管呀!再说了,你们谈恋爱都几年了,我哪敢管这个事,你来找我就是一个错误,他是我的顶头上司,你就不怕我把这件事告诉他吗?”
“你不会!”周丽娟肯定的说。
“何以见得?”
周丽娟:“我看出你这个人肚里还是有水平的,没有花边新闻不说,处理事情起来讲原则,基本上能一碗水端平。阿谀奉承小人之事,你干不出来。”
陆兆勇:“人心隔肚皮,虎心隔毛衣。”
周丽娟:“就是你告诉他了,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呢?这些年你也看到了,吴老师就是典型的例子,她落到一个什么样的下场?惨中不能再惨了!他外面不止一个女人,他和柏雪飞的女人李晓娟一直保持不正当的关系。对于这样的人,别说是我,就是你也要提防。时局在变,明哲保身。”
陆兆勇:“你咋知道他在外面有很多女人,特别是与李晓娟,她很有可能是他的后妈!”
周丽娟:“要为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有时候人的一言一行会出卖自己。”
很抱歉,你的事我无能为力,”陆兆勇摊了牌。
周丽娟像皮球泄了一半的气:“那谁能解决我这件事?”
“柏世豪,赵克华。柏世豪你不愿找,就只有找赵克华,不过他可是有名的色狼,你找他办事,他是雨露均沾。”
周丽娟站起身,很有礼貌的说:“谢谢你的提醒,”走到门边她又转首:“陆叔,我还是希望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陆世豪。人活一世不容易,谁都有谁的活法,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
陆兆勇看了看桌上的两包香烟向她点了点头:“去吧,我向你保证,我不会把今晚的事告诉任何人,事有轻重缓急,你要好自为之,不要得了芝麻丢了西瓜。”
那一夜,周丽娟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反复权衡利弊,存于心中的那股强烈要离去的意识让她最终有了结论: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必须尽快离去。就是付出惨痛的代价了,也无愧于心。于是,一系列的构想在脑海中升起……半夜时分,王晓燕说起了梦话:“儿子肯定是儿子,男孩姓王,女孩姓柏。”周丽娟惊讶,不由得张大了嘴巴,起身下床,拿着油灯来到王晓燕的身边仔细去瞅她的肚子,心里“咯噔”一下,一声清脆的响。王晓燕的肚子明显比原先大了很多,这个没长心的怀孕哩!
这一刻,周丽娟开始同情起王晓燕,嫁在这个地方,美好的一生全毁了,生娃,带娃,种地,面朝黄土背朝天,苦不堪言。这个秘密被发现,加速了她必须离去的信心和决心。周丽娟吹灯睡觉。
计划实施的第一步,周丽娟考虑到众目睽睽之下人多嘴杂,自己不好明目张胆的离开东陵村去东陵镇上找赵克华。她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最大限度减少暴露自己的几率,就是以书信的方式与赵克华联系。她很聪明,以龙湾村知青胡勇给他寄了一封信,信的内容则是:赵主任,我是东陵村知青周丽娟。找你有重要事情相商,请妥善安排会见地点,切记,只能是我们两人。
信寄出后便是焦急的等待,提心吊胆的等待,惶惶不可终日。事情一旦暴露,自己不但走不成,还有可能遭到报复。这种难捱的日子过了三四天,她终于接到一封信,是从宁民县城的一个邮局寄出的。
她关上房门打开了那封信,一行字映入眼帘:周日早上你往西北方向柏陆书院走,十点我们在那汇合。周丽娟把信紧紧的贴在胸前,多日的等待终于尘埃落定,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落地。赵克华的回复可以证明一切,夏临泉没有出卖她,陆兆勇没有出卖她,柏世豪没有怀疑她。周丽娟感觉自己为了回城所付出的行动有了希望。
好不容易捱到周日,周丽娟草草咥了点饭就上路了。她不知道柏陆书院在哪,逢人便问,有人警惕,她也顾不了那么多,直接把信给人看,东陵镇革委会主任赵克华叫去的,自然就没有人阻拦设防。
当树的倒影趋于一半的时候,她来到了柏陆书院。院门上的封条已被人扯断,她推门进入院内,一片沉寂,没有了往日的生气生息。她警惕着缓缓来到一处最有可能住人的房间,推开门,一位侏儒状的男人坐在床沿上,正对着她微笑。
周丽娟强制让自己的心稳定:“赵主任,我曾经见过你几次。”
“哦,赵克华站起:“哪几次?”
“刚到东陵村,你匆匆而来,布置工作后又匆匆而去。最后的一次陆世杰珍宝岛阵亡你主持了治丧的全部工作。”
赵克华点点头表示赞同,马上切入正题的问:“你那么神秘把我约出来到底是有何事?”
周丽娟坐在了没有被子的床垫上,开始诉说因由:“赵主任,前段时间村子里走了两位姓秦的人,后来陆陆续续其他的村子里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就想着家里有得风湿病的母亲,常年吃药,需要人照顾,我也想回城,回去照顾老人。实在没有办法就想到了你,希望得到你的帮助。”
赵克华狡黠的一笑:“你为何不让柏世豪帮你?据我所知,你可是他的未婚妻呀!”
周丽娟:“不瞒你说,我从来没有真心喜欢过他,他对吴秋怡的所作所为我全都知道。这样的人我不会真心去爱的。”
“那你为何还要与他保持四五年的关系?东陵村人尽皆知。”
“都是虚荣心惹的祸,为此,我后悔不已。”
赵克华盯视着她:“一切都是因为你长得太像吴秋怡老师了,匀称的身材,突兀有致的形体,眉清目秀的脸庞,处处勾魂。”
周丽娟捕捉到了那充满欲望的眼神,立马感知有戏,马上矜持的说:“我长得真那么好看吗?”
赵克华前进了两步:“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周丽娟故意卖弄,侧身,低头,娇嗔而语:“骗人!”
赵克华来到她身旁,语气夹带荷尔蒙的气息:“实话实说,没有骗你!”
周丽娟猛一回头:“赵主任,希望你助我一臂之力,促我回城!”
赵克华此时已是头脑昏昏然:“回城对我来讲小事一桩,关键是我为你做到了,你拿什么答谢我?”
周丽娟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你说,我啥都没有,更没有钱。”
赵克华再也等不及,他早料到这种局面,从身后抱住了周丽娟的腰,用力把她推倒在床上。
周丽娟没有反抗:“有难度吗?受柏世豪的影响吗?”
赵克华大嘴一咧,满脸堆肉:“我一句话的事,他沾不上边,章在我这里。”
赵克华开始男人的绝命两招,胡乱扒扯周丽娟的上衣。大约两分钟的光景,周丽娟努力把身子左翻,把赵克华笨重的身子推向了床的一边,快速下床,一边趿鞋一边整理衣服,对床上懵逼的赵克华说:“对不起,请体谅做女人的不易。如果你真心想为我办事,就请为我办好一切所需的手续吧!办成之后给我来信,你安排地点在哪都行,我任你折腾一夜。”
周丽娟头也不回往来时的方向走,赵克华站在往南开的门边望着周丽娟的背影,不由的感慨,多么有个性的一个女人,可惜了!
周丽娟回到东陵村便是一个多月的漫长等待,整天提心吊胆事情会败露,自己的生存环境会更加的尴尬。其间,王晓燕与柏钢键完成了简单的婚礼,搬到柏家去住了。周丽娟为王晓燕不值,玩就玩呗,解决青春的苦闷,没想到玩过了火,把自己的肚子搞大了,赔了青春,搭进去一辈子的幸福。
王晓燕是高高兴兴嫁到柏家的,好像她战胜了周丽娟。周丽娟与柏世豪两人多年恋爱并没有着落,那是在玩火。王晓燕家里没有来一个人,只有少数的知青过来祝福。王晓燕满不在乎,有朝一日抱着孩子回去,皆大欢喜的事!
周丽娟对王晓燕这种大胆而又有悖于常理传统的事嗤之以鼻,她认为人生没有比这还要糟糕的事了。穷乡僻壤的文明和大城市的车水马龙相比,那不只是天壤之别呀!沐浴海风,听波浪声,多么有情调,那将是人生最美好的感受!
提心吊胆的日子终于在一个恹黄的上午被打破,周丽娟收到邮递员的一封信,信是从宁民县城寄出的,她心喜若狂,急不可耐拆开信封,一行字映入眼帘:事亦办妥,病退。九月二十八号,你步行至柏陆书院,我派人去接你。
周丽娟猛的站起来,眼神透射出无比坚定的信念,经过几个月的折腾,回城终于有着落了。她坐回到床上开始沉思最后的计划,不但要确保回城成功,还要让占她便宜的人付出代价,这就是周丽娟的态度。
周丽娟掰着手指头过日子,终于捱到九月二十八号,她早早起床,天还没亮,就偷偷溜出了东陵村。当晨曦的第一道光线射在房屋的黛瓦上时,她已经来到柏陆书院外。
不远处停了一辆吉普车,她走过去二话没说就上了车,开车的人二话没说,启动车子就向宁民县城驶去。周丽娟猜想到柏世豪可能已经在去母猪原的路上,或是已到柏家大院。他们前天约好的,今天开车载她去省城买婚戒,婚服……吉普车把她载到延安路上的一座招待所停了下来,司机开口说了话:“去吧,招待所三楼一零六房间,赵主任在那等你。”
周丽娟挎起背包就上了楼,站在一零六房间门前迟疑了一下,就在她摒住嘴巴吸气时,门开了,赵克华穿了一身白色的睡衣出现在眼前,满脸堆肉的笑:“我看着你下的车,进来吧。”
周丽娟把挎包放在黑色的沙发上,迅速观察了一下环境。赵克华把房门反锁了,她极力让自己镇静:“赵主任,我要的东西呢?”
赵克华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几张纸递给周丽娟。她接过逐张浏览,有东陵镇卫生院开具的疾病证明和详细诊疗单,有一张是东陵镇革委会开具的病退证明,盖有公章,材料没有任何瑕疵。
赵克华不失时机挨着周丽娟坐了过来,右手揽着她的腰:“怎么样?手续齐全吧?”周丽娟点点头。
“那你就履行诺言吧,你答应过的,让我折腾一夜,无需一夜,今天白天一天就行,”赵克华的手不安分的双管齐下,周丽娟轻轻把手推开:“别急嘛,先洗个澡。”
赵克华把睡衣敞开:“你看,我早洗哩,洗了半个多小时哩,要不,你去洗吧,乡下条件不好,洗干净些,人更舒服。”
周丽娟把资料证明叠好放进挎包里,然后向浴室走去。赵克华跟在后面,周丽娟用身体堵住浴室的门:“讨厌,女人洗澡你也要看,害不害臊?”
“不害臊,不害臊,我想给你洗,有情调!”
周丽娟抚了一把赵克华的脸:“去床上等我,我洗洗就来,”随后她关上了门,立马有水的落地声“哗哗”响起,像在下大雨。
赵克华失望的倦缩在床上,一脸的自信,我就在这等你,看你还能生出什么招数。
浴室里的周丽娟根本无心洗澡,急速寻找可以脱身的办法。想来想去,哪有什么好的办法,看来只有应付这一关,争取最快的时间赶到省城,坐两点的火车离开这里。
洗好后的周丽娟发现了一个小细节,预留的睡衣是白纱的,穿后身体会暴露无遗。她想都没想,穿上自己的衣服走了去。
她的穿着并没有引起赵克华的惊奇,他拍了拍床示意周丽娟过去,周丽娟无奈挪动脚步坐了上去。赵克华一跃而起,为她一件一件脱去外衣:“周丽娟,不要墨迹,我为你办事理应得到回报,你只要履约,事后你回你的城,我还有我的事要做。”
周丽娟没有什么说辞,也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绝,因为所有的理由都没有资料证明重要。这一刻,她只有认命,把眼一闭。
赵克华眼前一亮,垂涎欲滴,眼中生火:“乖乖,这身材绝不比吴秋怡差,太美了!”他饥不择时的俯下身去……
周丽娟强忍身体上疼痛,她没有忘记使命,嘴里轻声的冒出字来:“渴,我渴。”
赵克华翻身去看她,周丽娟故作欲眼迷离:“渴,我渴。”
赵克华无意中发现床上有血丝,他立马搂住周丽娟的头:“没想到你还是处,如果让柏世豪发现是我破了你的处,他会杀了我。”
赵克华起身穿衣去前台领饮料,周丽娟马上快速从衣兜里翻出一个纸包,从里面取出两个白色的药片,藏在自己枕头的下面,然后闭眼佯装一动不动。赵克华推门进来,从未有过的献殷勤,拿出一个男人的担当去关心爱护一个女人。他把周丽娟轻轻扶起来,把杯口贴在她的嘴上,慢慢抬高,让周丽娟喝下去。周丽娟连续喝了几口,舒心的说:“赵主任,你太威武了,昨晚到现在我连饭都没吃,实在太饿。”
赵克华马上表现出果断:“我马上去给你买咥的,好好补一补。”
赵克华兴高采烈喜不自胜的趿鞋下床,一阵风一样走出门去。
周丽娟立马去翻赵克华所有的行囊,在上衣口袋里发现一沓钱,她立马抽出一大半放在自己的口袋里,然后从枕头下取出那两片药片快速掰成小碎块,放在另一个杯子里,盖好瓶盖后又倒立摇晃了一回,然后再次佯装睡着,是四肢伸展的那种。
赵克华回到房间,带来很多美食,木梳背子,小鸡炖蘑菇,清蒸甲鱼。周丽娟表示出兴奋,让赵克华为自己擦拭身体。赵克华没有犹豫,拿起毛巾就往周丽娟的屁股。擦拭的力度是轻的,方向是准的,一把过后,周丽娟坐了起来,穿上衣服咥饭,分摊饮料开咥,俩人对饮了起来。
两分钟不到,赵克华面无表情,往后一仰,倒在了沙发上。周丽娟用敏锐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用筷子捣了一下赵克华的喉咙,赵克华无任何反应。这时,周丽娟知道药巳起作用,她起身把赵克华背在床上,把床单扯下,有意把血迹露在外面,自己的内裤放在旁边。她把包裹里的证明材料拿出放在自己的内衣口袋里,把准备好的另一身衣服换上,大踏步若无其事的走出了延安路招待所。她一刻都不敢停留,直奔汽车站。
途中经过邮局,她用公用电话朝东陵镇革委会打了一个电话,那边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她只说了一句话“让柏世豪到延安路招待所三楼一零六室找赵克华,有他想要的东西”后便挂断了电话。
半小时后周丽娟坐上了去省城的汽车,那一刻,她的心情是酸涩的,疼痛的,多年的付出,付出了大美青春。一生都要在噩梦中生活,今天的付出是值还是不值还很难说。
上午十一点钟,柏世豪与马恒新驱车来到了延安路招待所,出示证件后直赴三楼一零六房间。房间内的情景令人震撼,令人愤怒。白色的床单血迹斑斑。
赵克华睡得像死猪,一个布兜被展开,里面有他给周丽娟买的内衣内裤……柏世豪双手搓脸瘫坐在沙发上,好久他才把两眼露出来,面无表情的对克壮之人马恒新说:“把他弄走。”
赵克华被马恒新背进了吉普车,车辆飞驰,没有一点停歇,赵克华被关进了东陵镇曾经的派出所唯一的暗间里。
夜深人静的时候,赵克华被五花大绑在窗户上。他慢慢苏醒过来,刚想说什么,“刷”的一声响,肩膀上重重的被皮鞭抽了一下。他立马摇摇头,定了定神,不敢相信眼前的真实:“啊,怎么回事?谁敢关我?”
探照灯后漆黑的一片,他看不清是谁。扬鞭之人再次扬鞭,手势一过,赵克华惨烈的大叫:“谁,谁敢这么对我,我要宰了你。”
柏世豪从探照灯后走到亮处,仍旧面无表情,他拿过皮鞭一阵猛抽,赵克华白色的内衣顿时条纹状沁出血来。赵克华痛的呲牙咧嘴,冲柏世豪大骂:“你个畜牲,竟敢对我动手,你活的不耐烦了!”
柏世豪面无表情的又抽了一鞭,丝毫不在乎他的言语。赵克华实在没有办法,忍无可忍,声嘶力竭大嚷:“柏世豪,我日你妈。”
骂声刚落,柏世豪连连对赵克华抽了几鞭,目光冷峻犀利。赵克华不敢再吭声了。柏世豪去了一趟母猪原,家里却不见了周丽娟。
柏世豪换刚才的人继续抽打,开始审问:“你对周丽娟做了什么?”
赵克华自知理亏,无言以对,身上又被抽打了两鞭,痛的他眼睑分开又合,他开始预感,看这阵仗不好好承认错误有可能会被打死。当再次皮鞭抽过后,他忙不迭地说:“她送上门来,我能拒绝吗?”
话音刚落,又是两下,皮鞭抽打的他嘴角流血,赵克华完全没有了做人的尊严。抽鞭之人怒吼:“你难道不知她是柏主任的未婚妻吗?难道你不知他两人将于十月一号结婚吗?”
赵克华被问的哑口无言,又是两下皮鞭落下,赵克华萎了下来:“我错了,我承认错了,见色起义,忘了廉耻。”
又是两下的鞭抽,赵克华已是无力站立,他整个身子完全瘫软了下来:“我求求你们了,世豪,别打了,你不能打我呀,你要遭雷劈的。”
扬皮鞭之人用皮鞭指着他:“快说,周丽娟现在在哪里?”
赵克华不敢隐瞒:“现在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我们在招待所,那时候我们在一起咥了饭,后来我什么都不知道了。我给她办了病退手续,刚进屋就交给了她。”
柏世豪从灯后走了过来,拿起皮鞭又狠狠的抽了他两下,赵克华无力抬起头,头慢慢低了下去。
柏世豪发号施令:“不要给这老畜生水喝饭咥,饿死他。”
柏世豪与马恒新马不停蹄赶往火车站,翻遍了就近的所有的大小旅馆,也没见到周丽娟。明知这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不可为而为之,心中渴望有那么一点点小希望,然而现实面前一点点小希望都没有了。这一刻,他才知周丽娟根本不爱自己,长达三年多的相恋从不让自己破她的身子,没曾想却让一个老色鬼给破了处。
柏世豪心里那个的恨呀,本以为周丽娟的出现是老天的安排,现在呢?这个认识在脑海里被击碎的无影无踪了。
此刻,柏世豪万念俱灰,这个世上的女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见异思迁,水性杨花。他与马恒新坐在车里,每人都点燃了一根烟,柏世豪猛吸一口,冷冰冰的说:“把他做了。”
马恒新大吃一惊:“啊,这可不是小事,弄不好鸡飞蛋打。”
“做的漂亮点,天衣无缝。有他一日我们永远都是副,这种日子我受够了。”
马恒新瞪大眼睛看一眼柏世豪:“要做必须干净利索,以免后患无穷。”
“这怪不得我,怪就怪老东西太霸道,太蛮横,触碰到了我的底线。”
当天晚上,赵克华的嘴被封上,双手双脚被捆的死死的装在一个麻袋里。吉普车载着他在母猪原坡的一个小树林里被活埋了。
三日后,柏世豪自以为是的人生被改写,好像飞扬跋扈的资本顷刻之间没有了。母亲汪氏突然出现在他的办公室里,穿的旗袍不是很便利,她开门见山,直接了当的问儿子:“你对赵克华怎么了?”
柏世豪立马神经质:“娘,有你这么问话的吗?”
汪氏走近柏世豪:“县革委会主任毕正云找我了,问我赵克华的下落,这段时间他没去我那儿,我不知道。我猜想这里面肯定出了啥事。”
柏世豪听了很不入耳,任何赵克华与母亲走的很近的现实他全部不能接受,也不认可。他斥责母亲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他神龙见首不见尾,人都见不到,哪能得到什么信息?”
汪氏早有准备,看过道里没有人,马上把儿子拉到靠窗的位置说:“世豪,今天为娘的必须要给你说清一件事,赵克华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之所以能第一时间当上东陵村革委会主任,完全是有这一层关系的缘故。这些年,东陵镇上的大事小事都是你去出面执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你要理清头绪,认清现实啊!”
柏世豪用省视的目光直视母亲,毫不忍让的说:“你用异样的说辞打动我的心,以期掩盖你与他的奸情,娘,你太过分了吧?”
汪氏知道儿子会有这种态度,不紧不慢的说:“你爸在当上营长之后打压陆兆镰非要置他于死地,陆兆镰的妻子吕卉婷为了救他的丈夫虎娃,不单把西安顺城巷的地契给了柏智宸,还答应与柏智宸一个星期的床第之欢。我回家在他的公文包里发现了地契,就长个心眼跟踪于他。果然发现他的奸情,他那是趁人之危,落井下石。我难以接受这种人面兽心的人,于是学会了打麻将,认识了赵克华。他次次点炮让我赢,我对他有了好感,后来就有了你。在柏智宸突然于一个晚上被带走后,预感到他的事情重大,可能这一生都回不来了,别无选择,与赵克华黏在了一起,有人问及我就说这娃是柏智宸的。”
柏世豪立马反驳:“你别骗我,你想救他满足你自己的私欲对吧,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说我长得像他,所以,娘,你骗我有啥用?”
汪氏忘记了好说歇后语的刁惯,因为人命关天,她语重心长的说:“是啊,没有一个当娘的会在大是大非面前哄骗自己的儿子。娘说的都是真的,娘不想让你此生做出最大的错事。如果你真对赵克华做了什么,你将是罪人,你亲手弑父,罪不可恕。娘话尽于此,你好自掂量。你长得像娘,大多遗传了我的基因。这与赵克华是你的亲生父亲没有任何影响。儿子,醒悟吧!”
柏世豪懵了,抓紧椅背,牙咬的可以渗出血来。从往事的种种,从母亲的谆谆语言,这一切合情合理。赵克华真是自己的父亲?以前所有的传言都是真的?所有为柏家争光和付出包括迁陵大典的心血都白费了?想到这一层,他感觉命运给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所有的种种过滤一遍过后,柏世豪冲窗外大喊:“马恒新,马恒新,你快过来。”
马恒新应声赶到,柏世豪急切的说:“赶快把那两个兄弟找到,活埋的是我大啊!”
马恒新惊讶的张大嘴巴看着汪氏一副欲倒的样子,马上冲了出去。
柏世豪扶住汪氏。注氏三魂去了两魂:“没想到你还是做了你最不应该做的事。”
柏世豪欲哭无泪,怒吼:“这都是我的错吗?有谁告诉过我,他是我的父亲?”
吉普车在原坡上急驶,一会儿就开到原坡深处的小树林。两位裁红袖章的年青人往一棵树下的麻袋指了指:“在那,还在呢!”
马恒新质疑:“你们,没埋?”
两人同时摇摇头:“我们从未杀过人,我们不敢就把他扔在这里,给你们回话,就说活埋了。”
汪氏第一个跑过去解开麻袋,赵克华的身子得以展开,一股臭味扑面而来。“快快,”马恒新指挥两人同时抬起赵克华向死猪一样擩进车里。
吉普车向东陵镇卫生院急驶。车子直接驶进卫生院的大门,马恒新指挥把赵克华抬进急诊室内,几人同时在大门外警戒,不需任何人询问靠近。
柏世豪叫来了外科医生魏子光,呼吸科医生马开伟。两人看到床上躺的是赵克华,都极为震惊。经过初步检查后,赵克华尚有生命体征,必须立即清创和打吊针消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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