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书房里,燕临手里握着卷书简,思绪却是飘走了。

他在边关待了两年,这期间他与易欢几乎都是待在一处的,甚至两人还睡过同一张通铺,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他却并未察觉出来有任何异常。

原本以为经历过那么多,他会变的聪明,可现在看来,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傻啊。

就在燕临陷在过去的思绪中却忽然听见门口传来了易欢的声音,现在再听她的声音,这明明就是正常姑娘的声音,怕是只有他一个人觉得这是因为陈开那个庸医医治过头的缘故。

想到陈开,忽然燕临想起个事情来,先前,他一直想要找人帮忙医治易欢的嗓子,可对方却是一直拒绝,还拿什么没银子作为拒绝的借口,现在看来定是害怕大夫看出她身上的秘密。

如此明显的破绽他却没有察觉到。

现在,人就站在他的小书房门口,燕临却是犹豫了起来,和是兄弟的易欢他有许多的话可以说,可和身为姑娘的易欢,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索性便闭口不言,想着对方没得到回应定是会离开。

可没想到易欢并未按照他设想的那么去做。

见屋子里的人似乎不想搭理自己,易欢想了一下,便又道:“世子,小人有要事想要告诉世子,是有关帝师大人的。”

话音落下片刻,燕临人便出现在了门口,他看着站在房门外的易欢,眼神复杂,过了片刻开口道:“进来吧。”

“是。”

进去之后,易欢发现她并不能从燕临那张脸上看出神情波动。

“你刚刚说你有关于帝师大人的事情想要告知我?”燕临在问这话的时候并不看向易欢,而是盯着桌上的书简看着。

易欢道:“是,今日,小人外出被帝师带人派人给带走了。”

听到这儿,燕临这才抬头朝着易欢看去,“所为何事?”

易欢:“……帝师大人查出小人乃女扮男装混进军营之事,利用此事要挟小人嫁给世子做贵妾。”

“!你在胡说些什么?!”燕临震惊的同时并未察觉到自己的耳尖开始泛红。

“小人说的都是真的。”

燕临见易欢面上神情并不像是在说谎,立即从椅子上站起身,质问道:“莫不是你知道我察觉到了你的秘密,所以才编一个这样的借口,就是想要混淆视听吧?”

易欢:果然聪明的人总是能想到一起去。

“世子恕罪,其实,小人女扮男装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并非是欺骗世子,只是因为小人很小的时候母亲便没了,父亲一个人根本就带不大小人,因为没有吃的,父亲害怕小人跟着他会饿死,所以就想了这么个不靠谱的法子。”

燕临眼里的怀疑并未因为易欢的这番话而打消,“这么说,你女扮男装就是为了能吃一顿饱饭?”

易欢点头:“是,当初只是为了能吃上一顿饱饭,可随着小人年岁越来越大,这问题就越来越多,所以,我们才着急着想要离开军营的。”

“所以,当你们知道本世子的身份后,便开始一步一步的利用本世子,将本世子作为你们离开军营的踏板?”燕临冷声问道。

易欢摇头:“起初的时候并非如此,只是觉得世子您很聪明,跟在您的身边可以建功立业,或许有了功绩,我和我爹就能有机会离开军营了。”

“可没想到世子居然愿意在离开的时候将我二人也一并带走,所以,自那日起,小人便在心里暗自发下誓言定要助世子完成一个心愿,等心愿完成之后,小人便找个借口带着我爹离开燕家。”

听见易欢说要离开燕家,燕临面上神色有了一丝波动却又很快平静了下去。

“这么听下去,你此刻选择留在燕家就是想要报答我将你们父女俩带出军营的恩情?”

易欢点头:“是。”

听到易欢丝毫不带犹豫的回答,燕临盯着她看了许久,然后对着易欢道:“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易欢:“……是。”

待易欢离开之后,燕临彻底了没看书的欲望,眼睛盯在空中某处,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而离开小书房的易欢心里则是七上八下的,一整天没有吃饭,让她此时肠胃传出刺痛,在二十一世纪身为社畜的她自然是不免有着胃病,而在这个时代,虽然没有繁重的工作,可年幼时经常吃不饱饭,她的肠胃功能也没好去哪。

可眼下她竟是一点儿想要吃东西的胃口都没有,谢危威胁她要嫁给燕临,说是要帮燕临管家,可易欢觉得这种忙其实也不一定非要嫁给对方啊。

她与燕临相处的那两年都是以兄弟的方式在相处,从来都没有想到别的地方,现在让她嫁给燕临,这感觉是越想越奇怪。

而且,她知道燕临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彻底空出来,即便是现在想要与其培养感情,那也是在做无用功。

但她依旧将此事告知了燕临,理由很简单,这两件事儿看着没什么联系,可实则却有很大的关系,今日,她在燕临的面前先提及谢危利用她女扮男装这事儿来威胁她,嫁给燕临,可燕临在此之前并不知道打晕她并且将她扔在路边的人就是谢危的人。

而且,谢危也不会告诉他!

这点儿易欢还是能猜出来的,他若是想要燕临知道,根本就不会有白日里的那一遭,而是直接将能够证明她是女儿身的证据摆放在燕临的书案上。

今日这事儿其实可以很好的挑唆燕临和谢危之间的关系,或许这事儿就能被搁浅下来了,而她在两人面前说的不管是关于身世,还是报恩的那一段多是差不多的内容,也都是事实,所以,这两人日后就是当场对峙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的确,就像易欢猜想的那样,燕临的确是对谢危胁迫易欢给他做妾这事儿有诸多的猜疑,猜疑最多的便是觉得谢危想要将手伸进他燕家。

这让他多少有些不爽了。

燕临虽然不爽谢危的做法,可有件事儿他却是看的很清楚,自己的这位先生权势算得上是滔天了,自己只不过是忠勇侯世子,要是与谢危对上了,无异于以卵击石。

思来想去,他只能去找自己的父亲,想要提醒父亲要提防谢危此人。

但却又不敢直说,只能明里暗里的用话试探自己的父亲。

老侯爷虽然不屑玩弄权势,可却也是久经官场之人,用话一套就知道自己儿子的来意,在试探出燕临居然对谢危有很大的戒备之心时,老侯爷便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

“你为什么会忽然觉得帝师大人会对我燕家不利?”老侯爷问道。

燕临眼神闪烁,不敢直视自己父亲的眼睛,有些结巴道:“儿子只是觉得帝师大人城府太深,叫旁人难以看得清楚,这样的人,按照父亲往日的习惯定是要离其远远的才是,可我最近发现父亲对帝师大人的态度有些太过亲昵了些。”

老侯爷看着燕临问道:“你看出来了?”

燕临点头:“自然,爹,我总觉得你看向帝师大人的眼神有些太过热切了,有种……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之感。”

燕临的话使得老侯爷眉头紧皱:“你这孩子,在胡说些什么,为父只不过是觉得帝师大人年纪轻轻就能够有如此成就想必他家里的人也会为此感到骄傲的。”

这下轮到燕临疑惑了,“听爹的语气,莫非您认识帝师大人的家人?”

原本,燕临以为他爹会摇头表示否认的,可当他看见他爹居然冲着他点头的时候,燕临便知道事情或许和他想的不一样了。

“原本,有些事情并不想告诉你,可现在看来还是得说,省的以后你会在无意间做出伤害到他或者你自己的举动。”说完这句话,老侯爷便让人拿了自己的拜帖去了帝师府。

而他则是将燕临带去了燕家祠堂。

燕临不解:“爹,这不逢年过节的,您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老侯爷没有回答燕临的话,而是先点了三炷香并将它们插进了香炉之中,而后便站在祠堂里盯着燕家祠堂里的那些牌位看着,脸上的神情很是凝重。

见自己的爹如此神情,燕临便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只得乖乖的站在一旁陪着。

大约是半个时辰之后,府里的下人来禀报说是谢危过来了。

燕临听到这个消息,心开始狂跳了起来,他总觉得自半个时辰前,父亲行事就有些奇怪了。

“人既然来了,就将他带来祠堂吧。”老侯爷对着来禀报的下人吩咐道。

下人很快就离开了,可燕临却是不解:“爹,你会客去会客厅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把人给带来祠堂?”

闻言,老侯爷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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