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厨里,张胡子在听见自己女儿说的卖身契之后,就一直沉默不语,后厨里就只有张胡子和俩帮手,那俩帮手是和燕家签了卖身契的,在听了易欢的话之后,一个便道:“其实,京城里,很难找到向燕家这样大方的主顾了。”
另外一个点头:“是,在来燕家之前,我还在别人做过工,虽说是在后厨帮工,可有些苛刻的主家甚至连后厨的帮工都不会放过,克扣响银也是有的,有的人家更是会因为一道菜盐放多了将做饭的厨子拉出去打一顿,可这些在燕家都不会有,所以,签卖身契也没什么损失。”
易欢不解:“可签了卖身契,你们以后就再也没有自由可言了,就相当于将自己卖给了燕家,这样真的值得吗?”
两人听了易欢的话之后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帮厨道:“可离开了燕家,我们还是会去李家、张家,这卖身契不是和燕家签就是其他家,有什么区别吗?”
听到这儿,易欢忽然想来一件事儿,这里是古时候,和她之前待的二十一世纪不一样,这里人几乎是没有什么自由可言,底层人想要吃一口饱饭,卖身为奴是很常见的事情。
“易欢啊,要不我们先和世子签个十年的?”这就是张胡子思考良久之后的结果。
“其实,你们若是不想和燕家签卖身契,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能在京中买一块儿宅子就可以了。”
这个法子听上去的确是不错,可依照两人现在的想应,想要在京城买一块宅子那是不可能的。
事情似乎是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易欢发现自她到了京城之后要考虑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有同样想法的不仅是她一个人,还有姜雪宁。
最近,她察觉到了谢危似乎是在调查燕临身边的那个随从,对于和燕临有关的一切,她还是如从前一般很是敏锐。
“那随从可是有什么问题?”自两人结为夫妻之后,姜雪宁说话间很少再会和谢危用弯弯绕那一套了,多数时候都是直来直往的。
谢危点头:“先前见过两次,我总是觉得燕临对她的态度很奇怪,说是随从,可没人会对自己的随从在意成他那番模样。”
闻言,姜雪宁仔细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燕临对那随从的态度,可惜,她也就见过一两次两人相处的方式,而且那两次他二人之间并未有任何奇怪的举动。
“可是有什么不妥的?”
谢危点头:“先前,我只是以为燕临将其当成了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可却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后来我找人去查了那随从的身世,到真的让我查出来一点儿有意思的东西。”说着,谢危从自己宽大的衣袖中拿出一张纸递给了姜雪宁。
姜雪宁接过去后,将其展开,然后仔细的将上面写的内容给看完了,越是往后看,脸上的惊讶愈发的明显,“这上面写的是真的?”
谢危点头:“嗯,应该是真的。”
姜雪宁有些不敢相信:“燕临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短,足足有两年多呢,怎么会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
“其实,这也不奇怪,你仔细想想我们第一次见那随从时的场景,她是不是一副瘦弱的模样?加之她的嗓子还是那般沙哑,燕临那样的粗心,发现不了也不是不可能,对方可是在军营里生活了十多年,这十多年都没有被人察觉,想必这伪装之术也已经炉火纯青了。”
闻言,姜雪宁点头:“话是这么说没错,那眼下你既然已经查出来了,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自姜雪宁知晓谢危是燕临的表哥后,便对之前他处处维护燕家了然于胸,现在,这易欢居然女扮男装混进了燕家,谢危定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鉴于目前她对燕临还没有产生任何威胁,我打算找个机会敲打她一番就好。”
姜雪宁点头:“也成,记得做的隐蔽一些,不要让燕临察觉到了,否则他会以为我们针对他的好朋友。”
谢危看了姜雪宁一眼,很是意味深长,“我发现,自从燕临回来之后,你提及他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姜雪宁:不是,这样也能吃醋吗?而且,这事儿不是他先开的头吗?自己只是顺着他的话接着往下说而已啊!
谢危是个醋缸这件事儿还是姜雪宁在与他在一起之后才发现的,之所以叫他醋缸,并非是因为他能装,而是醋味大!
他吃醋的对象也不是一定只有燕临一个,张遮也在内,亦或者不仅仅是男人,例如之前她曾有段时间痴迷赚银子,经常和自己的小姐妹尤芳吟聚在一起研究赚钱之法,竟是也惹来了谢危的不满。
说是自己因为银子的关系疏忽了他!
那一次姜雪宁的记忆很是“深刻”,为了弥补谢危她可是依照对方的意思使了浑身的解数在床上“哄”了他许久,那次之后,姜雪宁为了自己的小命考虑,在之后不论做什么都要保持安全距离。
当然了,有时候也会忘记,但都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撒撒娇就能躲过去。
例如眼下。
“你还说我,明明提及燕临更多的人是你好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更在意燕临。”说完,姜雪宁叹了口气,“有句话说的真是对极了了,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话音刚落人就被谢危揽着腰坐进了他的怀里,好在屋子里此刻只有两人,小夫妻之间腻歪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人坐在自己的怀里之后,谢危抬手捏住了姜雪宁的下巴,凑的很近很近,都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怎么?吃醋了?”
看着谢危那张忽然凑近的俊脸,姜雪宁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儿,自己的相公不仅喜欢吃醋,更喜欢确认她有没有为他吃醋。
“当然,当初你说要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么眼睛和这里”说着,姜雪宁将手贴在了谢危的胸前靠近心脏的地方,“这里也只能放下我一个人。”
都说不止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谢危的占有欲的确是很强,可姜雪宁也不遑多让啊。
谢危说的敲打来的很快,快的易欢都还没能想出法子来应对燕临提出的签订“卖身契”一事,人就被“带”去见了谢危。
两人见面的地方并非是帝师府上,而是个不知名的废弃小屋,谢危屁股底下坐着的那把椅子是红木的,和破败的小屋一点儿都不相配。
“小的见过帝师大人。”
说是“带”过来,其实和绑过来没什么区别。
所以在看见自己面前的人居然是谢危时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反应过来了。
“不知道帝师大人找小的可是有事儿要吩咐?”
谢危看着面前的易欢,嘴角上扬,“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对你女扮男装如何在军营里待了十来年都没有人察觉这事儿比较感兴趣而已,眼下你我都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做,不妨你就将这些年的经历说一说,如何?”
听完谢危说的话之后,易欢面色惨白,低着头并不敢看向谢危,因为她害怕谢危看见她此刻眼中的慌乱。
易欢努力的克制着自己心中的恐惧,用有些颤抖却又不是很明显的声音回道:“小……小的不知道帝师在说什么。”
谢危也没想用一两句话就能让易欢承认,所以在听见她这么说的时候并不生气,“看来这嘴硬怕是也算一份,既然你不想说,不如我将燕临请过来,或许他对此也很感兴趣。”
易欢知道谢危已经不打算放过她了。
“还请帝师看在小人并未伤害过燕临世子的份上放过小人。”易欢觉得自己以前属实是电视剧看多了,当她自己身临其境的时候,这才发现那些所谓的和当权者针锋相对的场景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上演的。
就例如眼下,谢危这人城府极深不说,权势也是极其得大,但凡她要是以为自己有主角光环笼罩和对方硬刚,结果就是以卵击石。
所以该怂的时候就要怂。
“既然前面那个问题你不想回答,那就说说你接近燕临的目的是什么?”这时的谢危脸上已经看不见笑意了。
易欢知道这个问题她若是回答的不能让谢危满意,明日义庄里就会多她一具尸体。
“回帝师大人,小的对燕临世子真的没有恶意,最开始的时候,小的只是想着燕临世子是从京中来的,那家世一定非同寻常,如果能和世子做朋友,日后说不定就可以借此脱离军营了。”
这话谢危是不相信的,“你编借口之前难道都不知道仔细想一下吗?在你年幼的时候你父亲想尽一切办法将你弄进军营,为何你们已经在军营里站稳的脚跟却又要冒风险出来?”
易欢此时是既尴尬又惊恐,于是脸上看上去就如同麻木了一般,什么神色都没有了。
“实不相瞒,小人尚年幼的时候,别人可能分辨不出来,可眼下小人已经及笄,年龄越发的大了,属于女子的外貌特征越发的明显了……”
后面的话易欢根本就不用说下去,好在经过这一个多月的休养,她的外貌和身形上有了巨大的变化,这么说也不算是说谎了。
谢危想过许多原因却唯独忘记了易欢是女儿身这事儿,的确诚如易欢说的那样,年纪尚小时,孩童的外形的确是难以分辨,可一旦女子过了及笄外貌和身形上的确是会发生变化。
“也行,这的确是算一个理由,可眼下你们父女既然已经离开了军营,那为何还要继续留在燕临的身边?莫不是还有所图谋?”
易欢头疼,这个谢危是真的很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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