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韩修没有再回应他。
朝堂上,群臣仍旧在激动的窃窃私语,一边说话,一边将各种目光瞟向曾经高不可攀、如今沦为笑柄的太傅大人。
这一刻,韩修的敌人们简直是在狂欢,因为韩修那连系统都屏蔽不了的痛苦,而眉飞色舞。
直到礼部尚书有些苍老的声音打破这满殿的污浊:“老臣有本启奏!”
礼部尚书年纪不小了,一双老寒腿动不动就不争气,最近是赶巧天气不错,这才又能在朝堂上蹦跶。
见这老尚书蹦出来,李恤脸上露出个深藏不露的笑意。他可没忘记,上次让这老家伙筹办他和太傅的大婚,这老家伙称病推诿,还指使礼部侍郎来试图将这事搅黄。
“巧了,封妃一事,正需要礼部尚书完成一件事。”在老尚书开口之前,李恤先发话了,同时一招手,于是太监总管便端着一个大红托盘上来。
托盘直接送到韩修面前,尽管来的隆重,用大红绸缎垫着,显得贵重无比,可那上面放的,仍旧是一套黑漆漆的镣铐。
“秀妃毕竟是戴罪之身,纵使封妃,也不能以常礼加封,朕思来想去,唯有这个最合适。
“老尚书,就烦劳你,为秀妃加封吧。”
天子的心肠,果然不是常人能揣测,逼到了这个份儿上,纵使那些与韩修对立的人,也想不到这么恶毒的法子。
按天子的意思,往后韩修白天是太傅,晚上是秀妃,那么往后韩修岂不日日要戴着这枷锁,与他们一同站在这朝堂之上,供他们嘲笑欣赏?
正当群臣眉飞色舞的更激动时,礼部尚书盯着那镣铐,一把花白胡子抖啊抖,眸子猛然看向龙椅中的天子,竟像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一样,梗着脖子瞪着眼,呛声道:“这事,老臣做不来!”
公然违抗皇命,李恤眸光一冷,脸上涌现杀机。
然而老尚书却反而挺起了胸膛,抬起颤巍巍的手,指着韩修,问天子:“陛下,您睁开眼好好看看——看看这人是谁。
“您不认得他了吗?您真不认得了吗?
“他——韩修,二十岁任太傅,先帝驾崩时,将十三岁的您托付给了他。
“盛帝五年,您在天牢被劫持,是他,一刀换一步,血淋淋走到您面前,将你从刺客手中救下!
“盛帝六年,镇北侯之乱,又是他,孤身犯险牵制镇北侯,这才让御林军剿灭逼宫的镇北军、灭了梁非那狼子野心。
“盛帝七年,一骑关之战,还是他,顶着不忠不义的骂名,兵分两路袭击南梁大军中路,这才令我盛周最终大获全胜。”
老尚书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句一句,声如洪钟,震得整个议政大殿都在轰鸣。
李恤听着老尚书的话,心被一寸寸地攥紧,从一个膨胀的君王,缩成了一粒卑微的尘埃。
然后这卑微的尘埃便疯了,盯着老尚书,冷笑一声,身子向前一倾,云淡风轻地问道:“老尚书,你重孙儿还有几天就满月了吧?满月之宴近在眼前,不想亲眼看看吗?”
这话问的阴冷狠毒,令老尚书那花白胡子蓦地一震,喉咙也一下子哑了,再发不出刚才那如洪钟一般的声音。
“别耽搁了,老尚书,快帮秀妃加封吧。”
李恤催促,老尚书却依然僵立,似乎内心正在疯狂拉锯,是为那忠义高洁壮烈赴死,还是为天伦之乐苟且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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