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凡颐指气使,“笑什么?快把他们的豆花送上去。司学年纪大了,正需要温补滋养,送六碗过去。”
公主殿下热衷仗势欺人。二人狼狈为奸,一拍即合。
楚凡落座,嘴咬果脯,暗中盘算实力对比。
老狗咄咄逼人,恐要生事。若慕紫容顾念情分,出手相助,或可一战。
却还有个冷香在一边虎视眈眈。
楚凡可不相信,她是来给罗绮助威的。不拖后腿,便是烧过高香。
无梦将众人聚到一起,随手散出一阵回旋风力,隔绝内外,“楚夕推测,对方可能挑衅,逼我出手伤人。司学或许借机出手,将我打伤。”
楚凡惊疑不定,“打伤?你确定不会趁机把她打死?”
他诧异地看着妹妹,何时学会算命了,神神叨叨的。
楚夕皱眉,见青禾不在,索性挑明,“他们想拉师叔入伙,与洛长风作对。若事有可为,胁迫履行和亲之约。”
洛长风?那不是国主么?这群人想造反?
真是流年不利,这种事,应该有多远躲多远。奈何半只脚已经进来。
难怪一个王子都没见。四大家族不派人来。
楚凡不解,“师叔和亲的规矩,订立如此苛刻,如何胁迫?”
无梦心如明镜,“前两条若是达成,第三条,可以胁迫。”
楚夕频频点头。
楚凡叹息,望着郡主,哽咽出声,“师叔,要不然,你当个和亲的寡妇吧。”
众人白眼乱飞。无梦赏了他两个脑瓜崩。
一阵轻咳之声,震破隔音风力。
正是司学假意咳嗽,实则震慑。
不等他开口,林楚凡抢了先机,“公主殿下,清场吧。”
青禾抽出破冰棍,挨个指指点点。但凡没有按照约定买豆花吃的,全都赶了出去。
个别好事之人,看热闹自恃命大。鼓动众人联合,预计法不责众。被青禾重点关照,不是断腿,就是断手。
冰姑眼色明亮,挥手带出一队小厮,将倒地哀嚎之人尽皆拖走,丢出门外。少顷,台下看官十不存一,全无台上人多。
楚凡戏谑地看着司学身后,“台下清完,该清理台上了。”
老司学能屈能伸,以大局为重,捏着鼻子吃下六碗。他身后的人,并没那么老实,偷奸耍滑者比比皆是。
青禾拎着铁棍,跃上书斋一方高台,“你们自己走,还是我请你们走?”
司学头也不回,以他的修为,早已感知清楚。
忙摆了摆手,“没用的东西,自己滚出去。别被打成死狗,丢我的人!”
呼啦一阵,人群退散,只剩三人站在老头身后。
巧了,三个皆穿斗篷遮住头脸。不知情者,还以为是暗影楼的。
更还有一个,许是读书读傻了,“我不服!她们也没吃,为何只赶走我们?”
他伸手指向慕紫容和冷香。
楚凡看向青禾,青禾望天。似乎翠衣巷的大厅,没有顶棚,一眼可见天空飘荡的云朵一般。
楚凡心觉好笑,出言道,“看你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却与两个女人计较。你管她们做什么,先说你自身。你不守规矩,赶你出去有何不对?小爷一口不吃,照样赶走你。她们是罗绮的娘家人,你也配攀比?青禾,断腿!”
罗绮听闻,心中泛甜。
宛天华手掌摊开,又见洛青禾上前,只得收回。
暗骂林楚凡可恨,偏偏派个缺心眼的公主冲锋陷阵。这公主也是个没出息的,全无一点儿淑女风范。
青禾动了坏心思。
她灌注灵力入棍,砰砰两下,断其双臂。众人有心搭救,更担心惹祸上身,又见司学也不为所动……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分外尴尬。
那人伤痛,惨叫逃跑,青禾在后面追,“哎,你等会儿!三胖让我断腿,好像砸错了!快站住,让我好好砸两下,别晃来晃去的,万一砸到头,我可不负责任。”
那人一听,不敢再跑。命和腿哪个重要,似乎不难取舍。
青禾顿觉后悔,不该解释后半句,这样一动不动的,砸着没意思。终究砸他两下,意犹未尽。
楚凡往嘴里扔果脯,不忘喂罗绮几个。含混不清道,“司学大人有什么话,现在尽可说了。”
此时厅内不足二十人。
除却之风别院一众,红袖馆二女,书斋四人,冰姑等女以外,只剩一个单纯的看客。
有些出人意料。
竟是前些天有过生意来往的齐鸣渊。他本躲在人群里看热闹,没想到众人不争气,把他凸显出来。
宛天华怒气越盛,笑容越慈祥,只是那眼神,令楚凡心里发寒。
不由得冒出一个疯狂的想法,若以天泪做价,能否请到神谕教高手,弄死这条老狗?
“如今没有外人,老朽便直说吧。”说的好像,林楚凡清场是为他服务一般,“炎国与北地蛮族已达成共识,郡主和亲势在必行。与其夹在中间,处处受制于人。不若郡主慎重考虑,焰灵书斋,或是笔墨山,愿为郡主提供庇佑。”
虽有楚夕预警,此时听闻,楚凡仍觉惊讶。
那种从仇视敌对,到可能成为盟友的惊愕失措,被他表现得淋漓尽致。
宛天华将之尽收眼底,暗笑,到底是少年人,喜怒易形于色。
林楚凡转过头来,面容僵硬,心中嘀咕,楚夕真学会算命了?
无梦一如既往,下巴扬起,面纱轻舞。
楚凡龇牙一笑,你都不考虑一下么?我虽然赞同离这老狗远点儿,可你这不假思索,有伤颜面之嫌。
仍解释道,“郡主入城听封之前,早有门派师承。不敢做此背信弃义之事。司学好意,她只能心领。”
本是婉拒之言,奈何林楚凡不甘寂寞,追加一句,“况且,郡主自知不通诗书,不懂礼仪,更不会琴棋书画。委实无法与贵派同流合……哦,不对,委实高攀不起。”
洛青禾已经笑到熊宝身上去了。
她一直有心骑乘,奈何除了楚夕,熊宝未曾载过旁人。青禾不敢贸然行事,只得退而求其次,当做床垫蹂躏一番。
宛天华从善如流,“既然如此,那便作罢。昔日曾听人提起,郡主择婿约法三章,不知时至今日,可还作数?”
楚凡刚松口气,又深吸回来。
同这司学说话,是有些麻烦。弯弯绕绕一大堆,若是早些提及,这会儿早已结束……或是师叔早被人抢走。
楚凡佯装不解,“不知是哪三章?司学年纪太大,可别道听途说,中间出了什么错漏。”
宛天华很是开怀,长笑出声,伸手理顺胡须,“年龄不高于郡主,修为不低于郡主,更要郡主看着顺眼。老夫可有说错?”
“是又如何?”
清冷之音,扩散全场。
无梦轻抚长歌,眉眼未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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