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本应热闹的十里村此刻却一片寂静。
田间地头不见劳作之人,就连一贯热闹的浣洗衣物的池边也不见一人。
与之相反,则是盘龙山上,人声鼎沸。
樟子林外,一具具尸骨自洞内深处搬出……
很快,便摆满了一排。
其中各具尸骨腐化程度不一,有的早已化作一具骷髅架子,有的却是刚刚开始腐烂,其中,腐烂的尸骨上还挂着不少蛆虫,令人见之便忍不住犯恶心。
文县令一行人来时,地洞里的尸骨已经搬得差不多了。
孙仵作立即穿戴好装备,进入工作状态。
他先是看向死亡时间最短的那几具尸体。
尸体面部已浮现出点点尸斑,呈暗紫红色,颜面发绀,肿胀。面部皮肤呈点状出血,翻开眼皮,眼球表面也点状出血。口唇、指甲呈紫绀色,嘴角流涎,口鼻之处残留苍白区。
但奇怪的是,尸体却无半分挣扎痕迹,明显是在毫无反抗的情况下被人活活捂死的。
孙仵作又仔细检查一番后,然后果然发现了什么。只见他忽然拿起一把细刷,自死者鼻腔处扫了扫,果然扒拉出一些白色粉末来。
捻起粉末在鼻间闻了闻,孙仵作脸色微凝地看向文县令道:“大人,死者死亡时间不超过三日,口鼻里皆有白色颗粒状异物,初步判断应是死前被人使用大量蒙汗药致昏迷,而后被人捂住口鼻活活窒息而亡。”
文县令在听到“蒙汗药”三字时,看着地上一连三具,明显是同一死法的死者,脸色陡然一沉,对着身旁捕快喝道:“去查!”
蒙汗药在南阳国境内算是管制药品,若有人购买,药铺必须得将购买之人的信息记录在册,并且,一旦购买的药量过大,药铺需得上报官府,绝不允许私下贩卖。
而另一边,围观的村民中,已经有人认出了其中一具尸体的身份。
妇人拍着大腿,面露不忍:“哎哟,这不是盘龙沟张杏花家的娃娃嘛!怎么好好的,突然就被人杀了?”
文县令给一旁的捕快使了个眼色,立马有人来到说话的妇人旁:“大娘,你认识死者?不知道他是哪里人,家又住在何处?”
“认识!岂会不认识!他娘是我表嫂的妹子,去岁我表嫂小儿子办满月宴,我还在宴席上见过他哩!”
见妇人说得信誓旦旦,甚至连死者家住哪家哪户,家里几口人都清楚。
文县令立马向老村长借了两个村民,命那捕快带着人走一趟盘龙沟,将死者亲属带来。
另一边,验尸还在继续。
因为村民们在搬动过程中,将不少尸骨都弄乱了,孙仵作不得不进行现场拼尸。
“这一具尸体死亡时间最早,妇人,大概已经死了三十年了……生前年纪不超过三十,生育过孩子,死前似乎已经怀胎几月……”他仔细翻看了下尸骨,才道:“致命伤在死者的后脑勺,被钝器击打所致。”
在心中分析了一番,才继续道:“状似樵斧背面的斧锤。”
围观村民哗然。
“说来,我们十里村三十年前,有这般条件的妇人去世吗?”人群里有人交头接耳。
柳氏被大儿媳妇搀着站在人群中,此刻听着这话,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人来。
“怎会没有?苏大志的妻子不就是三十年前过世的吗?”她面色苍白,说出来的话却毅然。
周围村民有些迟疑,“可那苏氏不是因风寒久治不愈,后患上肺痨,不治而亡吗?”
柳氏只是眸光平静地看了眼说话的人。
那一眼像是什么都说了,又什么也没说。
而接下来孙仵作验得第二具尸,却将现场议论彻底点燃。
“死者,男,年纪大约十五、六,身材较常人矮小,常年劳作,投寰而亡……”
之前那村民不知怎的,忽然想起柳氏的话,惊出一身冷汗。
他怪叫一声,“苏大志的儿子也是十六岁时过世的,当时苏大志说他是上山采药,不小心跌下山崖摔死的!”
这两具尸体只除了死亡原因对不上,其余的全对上了!
周围也有那年纪大的村民回忆起了一件陈年往事来:“说来,那会我刚生下三儿,因为孩子生下来体弱,便想着带孩子去杜老大夫家看看。”
那时杜家掌事的大夫还是杜老太爷,也就是现在杜大夫的爷爷。
“那一日我抱着三儿才进门,就见苏氏拎着几包药匆匆忙忙地往外走,当时我还多嘴问了句她这是生的什么病,却听门里的杜老太太说苏氏是来买安胎药的……”
当时她没将这回事放心上,谁知今天却突然想起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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