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经过的乃是平王一行人。

今日发榜,平王亦是安排了下人过来候榜。

前几日平王设宴,多是些世家子赴宴,自己原本想见一见柳凌鹤交好的寒门子,却请遍了全城青年俊杰都不见此人。没想到这江宁城也是党派林立,世家子多是排斥此子。

有些会钻营的寒门子倒是来了,却个个畏畏缩缩,尽会些溜须拍马之事。

今日放榜,刚好来瞧瞧上榜之人都是些什么人,好提前打算。

等下人飞奔回禀放榜了,自己赶到之时,贡院门口已是人声沸腾,有人欢喜有人愁。

平王拿着刚刚下人抄录的桂榜,看着榜首的名字,心想明哲这小子果然是诳我,只是道行还浅了点。

此次榜首自然不是世子此前信誓旦旦保的谢锦洲,而是平王一直想见的寒门子——孟彼书。

孟彼书此人,出生江宁府铜陵县灰河乡,家中现下仅剩六旬老父一名。

他三岁时母亲害病死了,父亲原本就身体不好,辛苦拉扯他长到十来岁,他便开始为生计跟着乡里人进山,在矿上做些零散活。

后寿春元年,铜陵县新上任县令见其头脑颇为灵敏,在矿上跟管事学了点算账,便想招他去县衙学做账房。

谁知,到县衙的第一日,此子便在县学门口听了一上午,误了时辰。

娄县令见其姗姗来迟,问得缘由,本想压压他志气,出言考他一考,未想到他却能流畅对答。

尽管所言有些不足,但其中透出的才识已是惊人。

当时孟彼书还叫孟大,已有及冠年纪。他只是在矿上拿了些其余人的杂书来读,并不曾进过学,能有此见识令娄县令又惊又喜,与其商量后便资助其入学。

孟大见娄县令不仅安排自己读书,还帮助供养老父,于是平日很是用功。

后来孟大读书三年,应考将将过了府试,娄县令便为其改名孟彼书,托关系送他到江宁府茅山书院就读。

彼书彼书,“彼无书,且知勉”。娄县令未曾想,这矿里出来连书都买不起的黑小子,如今竟能一飞冲天,拿下乡试解元!

孟彼书亦是心潮激荡,自己已近而立之年,读书许多年也算是有了结果。只要过了乡试便能以举人身份去做官,不仅能赡养父亲,还能报答娄大人的知遇之恩!

正当孟彼书呆立在榜前之时,一人从身后拍了拍他肩膀。

孟彼书还以为是同他一道来的余群,回头却见一陌生男子。

他应是富贵出身,一袭青色圆领绸衣,腰挂龙凤鸡心和田玉,笑意盈盈,颇为宽厚模样。身后还跟着两名小厮,也是穿着齐整。

正疑惑,男子开口了:“兄台也是此次乡试学子?前几日平王宴上好像并未得见,今日见得阁下,竟似颇为投契。”

“既有缘得见,不知兄台可有余闲,一起上茶楼饮杯茶水。”

孟彼书正要推拒,却听他说:“若未猜错,刚刚观兄台神色,必是此次榜上有名,你我日后可有机会同朝为官,如今有机会,不如多多往来。”

此人正是平王,他自外围一眼便已看见孟彼书,见他身形和年纪都符合此前贺大人的描述,便隐瞒身份,邀其一叙。

孟彼书想着确实日后官场往来颇多,现下能结交些许知己也是不错,便叫上也在榜单上找到名次的余群,跟着平王去了茶楼。

平王一路与孟彼书、余群两人闲聊,探听了两人身份,脸上的笑意更是浓了。

恰巧他们三人经过柳砚所在雅间门口,被柳砚听到只言片语,听其声音渐渐往里,便命林桑偷偷跟上瞧瞧。

雅间里静默一片,几人看着林桑轻手轻脚出去,又见柳砚自顾自饮起了茶,也不敢出声。

世子心中焦急,刚刚分明是听到了王叔和余群的声音。

那余群平日里多是和孟彼书在一处,所以方才过去的是王叔和孟彼书?他们怎会凑到一起?凌鹤又让林桑出去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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