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街实际有分三段路。

靠近皇城、朝廷中枢的部分为首段,附近不乏有朝廷高官、皇亲国戚居住;第二段则是百姓商贩聚居区,景朝素来鼓励商贸,也因此这段路附近格外的繁华,堪称上京城里的商业中心。

最后一段,便是祁晏等人去往的方向。

被称作北瓦的、汇集了杂剧、傀儡戏、影戏、说书等多种表演的热闹街区便在那里,试子统一入住的会馆则在第二段与最后一段路的交界处。

游街从皇宫到会馆,一路浩浩荡荡。

喧天的锣鼓之声再吹起,却盖不住路上百姓的交头接耳。

“刚刚那真的是长乐大公主殿下?”

有人看着那从容依旧的探花,表情有些微妙,“是确实是,只是……”

旁人嫌他说话墨迹,快言快语补上,“不是说圣上有意为殿下赐婚?”

这风声在京中由来已久,只是景帝一直没有明确的表态,便没人敢放在明面上大肆宣扬。

另一人奇道,“八字没一撇的事,和公主当街调……不是,‘祝福’探花有什么关系?”

“昨日公主还给点翠楼花魁赏了千金,今日说不准只是路过见探花郎貌美,一时兴起罢了。”

那凑在一起攀谈的几人虽说各有心思,但却无法否认这说法确实很有说服力——自公主成年开府以来,在外交游每见美人,从不吝啬赞美与赏赐。

如今对这祁晏,怕也是为他那张脸。

甚至有人闻言笑起来,“看来祁郎貌美一事,今日一过怕是立马要传遍上京了。”

他未说出口的话语便是,既然能引公主侧目,又是新科探花,如此前途光明之人恐怕都不需要过今日,上会馆提亲的媒人都能将门槛踏破。

——至于说这些想提亲的人家会不会忌惮公主?

嗐,谁人不知公主虽在其他方面不吝啬,却唯独是小孩心性,说见异思迁都是好听的了。

这倒也罢,因为那张遗传自先皇后的脸,隔三差五便会传出来哪家哪家的花魁为她争风吃醋,引得御史恨不得天天蹲在公主府门口,对这令人发指的行为大书特书。

所以对于祁晏,今天一过,公主怕是已经连这探花郎姓甚名谁都要抛之脑后。

虽有心提醒公主曾经招惹的都是才貌双绝的女子,可从未青睐过男人,但听完这一席话,那抱有怀疑的人也就被说服了,反而附和道,“不知哪家的姑娘如此有幸。”

……

这围观的人能说得都大差不离,传入林言清的耳朵后便让他回过头,自以为隐晦地扫了一眼祁晏的面色。

林言清本是出于同年之间的关心,希望这看着温和的年轻人不要掉进美色的陷阱,被这上京城中的花花世界迷了眼。却不想一腔八卦被轻飘飘堵了回去,倒是被如今这城中百姓给宣之于口了。

祁晏自是听到了。

他面上却还是温雅的样子,像是众人谈论的焦点不在于他。只是缩手入袖,手指慢慢碾过那朵才从发间摘下的牡丹的轻薄花瓣,那双形状如桃花瓣的眼睛微微弯起。

然后状似无意地回过头,只见那比之游行队伍还要显得阵势浩大的一行车马已经远去。

这一边。

迟筱坐在马车里,自然不知道她的圈地行为不仅完全没被理解,反而还成了挖给自己的大坑。她只是惊奇于马车哪怕是行在青石板铺就的路上,人坐在里面竟然也无多少颠簸感。

行动间,偶有细碎的光从遮住窗户的竹帘里漏进,她索性掀开一角打量着外面。

车水马龙,游人如梭。

是迟筱从未见过的古代繁华。

好歹也是个飘了那么久的魂,迟筱新鲜有余,但没有流露出多么震撼的表情。她半撑着脸,从缝隙间看着街边的热闹,像是闲聊般询问系统:

“你好像还没和我说除了攻略任务对象外,我还要干什么才能让任务判定成功吧。”

这个世界开启的仓促,几乎是迟筱刚了解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简单做了个选择后就被投放了进来。

而系统曾说,和任务对象谈上恋爱只能算是完成了一半。

“你还要解决他的心结。”

系统的回应响起的非常及时,于是迟筱接着便问,“心结?”

“换句话说,就是造成他悲惨命运的源头。”

迟筱屈指点了点额头,她并未作太过打扮,却依旧色若春晓,眉眼间是张扬的艳丽。

街边挽着一篮子花的小姑娘呆愣愣地看着倚在马车窗边的女子,直到对方注意到她的视线,弯眼朝她露出一个笑容,才猛地回过神,捧起花篮挡在自己脸前面。

迟筱看笑了,她摸了摸衣服的内袋,不出意料有几块备着的金子。

她抬手一扔,那闪着光的物件就掉进了花篮之中。

小姑娘低头一看,脸蛋红扑扑地。她突然觉得传闻中恣睢无忌的殿下,似乎也不是那么坏?

迟筱没注意这个插曲,照顾完卖花小姑娘的生意之后,她便坐直身子,摸着下巴默默咀嚼着系统的话:

她开始回忆原著剧情。

然后,迟筱就发现原著里从来没提过祁晏有什么“心结”——或者说,原著里祁晏被提到的次数都算得上是屈指可数。

第一次是作为探花衬托萧凌肃这个状元。

第二次是作为被景帝重新点给长乐的倒霉蛋。

第三次就是大后期长乐倒台,他作为驸马被牵连而顺带提了一笔。

其余家世背景等,几乎一字未提,更不用说他的想法、他的抱负,以及他的遗憾。

倒是有一点,迟筱突然意识到:

“不会是因为‘我’吧?”

系统没有实体,全靠在迟筱脑子里叽叽喳喳保持存在感。

它奇道,“我看你一直挺有自信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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