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都哄到手了,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姜文彬果断地回答:“你说!”
姜清宴在床边坐下,看向窗外淅沥的雨,毫不犹豫道:“这三十万,换我自由。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给你一分钱,你的养育之恩,我报到今天为止。”
她话音刚落,窗外亮起一道闪电,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眼睛一眨不眨。
这道闪电,像是劈开了这段亲缘关系,比起刚才在画室里被吓了一跳,此刻她只觉得舒适。
“这……”姜文彬犹豫,没几秒钟又答应下来,“行,你把钱打过来。”
“可以。”姜清宴答应下来就挂了电话。
她猜得到姜文彬在犹豫什么。
关系断了,就相当于切断姜文彬最主要的经济来源。
自从几年前她获奖成名,作品的价值也随之增高,姜文彬总是用孝心为借口,问她拿了多次钱。
她每一次都知道姜文彬的意图,但她明白从小到大,姜文彬的确也扮演了监护人的角色,只是过大于功。
于是她打算报答,但不会是无底线的报答,今天这一次就是最后一次。
至于那本该属于她的老宅,等她处理完司镜的事情再说吧,实在抽不出时间来周旋。
姜清宴把手机丢到床头柜,疲惫地舒了口气,整个人像失去了支撑一样倒到了床面上。
她起初不知道,那样优秀的母亲,怎么会有这样的哥哥。
她的母亲年少成名,二十出头时就在国际画坛上颇有名气,由此吸引了同样年轻有为的摄影家父亲。两个人总喜欢天南海北的去,母亲想要画遍世间的美景,父亲则想要拍下世间美景的同时,还要拍下画着美景的母亲。
就是这样恣意潇洒的两个人,在乘坐游艇前往一座湖心小岛时,因为游艇发生事故,双双离世。
那时的她,是个只会在父母的作品前鼓掌欢笑的小孩子。
当小学班主任把她叫进办公室,她第一次见到那个跟母亲温柔的气质毫不沾边的舅舅,从他满怀惋惜的话里,她知道她的父母再也不会回来了。
后来,她知道了当时舅舅为什么会惋惜,因为母亲还在时,他可以去讨上些画作换钱。
再后来,她知道了为什么父母在世时,她从没有见过舅舅。
正是因为有这样一个哥哥,母亲才没有让她见到过这个人一次。
窗口又闪过一道白光,姜清宴红着眼眶,把脸埋进枕头里。
“叩叩”
姜清宴咬唇,坐起来用手背抹去眼眶的泪,张了张嘴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门外的人似乎知道她不方便开口,在她坐直以后便缓步进了房间。
好闻的檀香慢慢围裹过来,一截深蓝色的家居服衣角闯入她的余光。
来人放轻语调,声音里的温和跟强势完美融合,跟牛奶一起送到她的面前:“牛奶没冲就上来了。”
也许是夜晚容易伤感,也或许是司镜的语气太过宠溺,姜清宴噙着泪的眼眶忽地就砸下一滴泪来,险些落进冒着热气的牛奶杯子里。
司镜眉眼都笑弯,话里也含了笑:“牛奶里加眼泪不好喝的,会苦。”
姜清宴忍俊不禁,红着双眼抬头,沙哑着嗓子:“原来你也会说笑话。”
这个时候,她不想在司镜面前伪装。
姜文彬的事没什么好隐瞒的,她又被司镜撞破了这尴尬的一幕,难道让她强颜欢笑,伪装出跟司镜情意绵绵的模样么。
这一刻,不如自然。
司镜但笑不语,姜清宴接过她递来的牛奶。
“又是上次那个舅舅,”司镜在她身边坐下,双手捧着自己那杯葡萄汁,“我刚才在楼下听到了一点。”
“嗯……”姜清宴低头,也双手捧着牛奶,温热的感受透过玻璃杯传入她的掌心,像一双有力又温暖的手,抚平她刚才起伏的情绪。
讽刺的是,这牛奶是司镜为她冲的。
司镜转头看她,伸手把她落下的长发别到耳后,低下来的语调里字字都是怜惜:“需要我做什么?”
“不用……”姜清宴摇头,回视的目光是真诚的,“这是我不能避开的,也是我目前的能力可以解决的,我不能什么都依赖你。”
司镜就这么看着姜清宴,良久才牵动唇角笑得温柔,“我喜欢你依赖我。”
姜清宴只是扯了扯唇角,收回目光看向窗外。
她这次没有再捕捉到闪电,只有被雨水打湿的树叶,它们在雨中轻颤着,在漆黑夜色中反射着房间里的光线。
“清宴,”司镜敛去笑容,语调轻轻,“如果你没有家人了,那以后我就是你唯一的家人。”
这话如同她平时一样,依旧温和,却再不见半点不容拒绝的强势,像是饱经沧桑的感慨,又像是在跟爱人耳语着情话。
只这一瞬间,姜清宴心里又甜又酸,眼眶又蓄起了泪。
这是她想要报复的人,是让她戴起面具提起十分警惕心的人,却在她坠落时张开双臂接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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