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天就是周末,早晨司镜就跟姜清宴出发,前往临州市下面的县城里。
从市里开车过去大约要四五个小时,中午的时候才进了县里。
县城不比市里热闹,街道也是一眼望得到尽头,货主的家就挨着县郊。
那是个十分普通的农家小院,围栏上没有多余的花草点缀,连屋子都是朴素的水泥平房。
货主是个模样憨厚,有些微胖的中年男人,接到周屿的电话以后就敞开着院门等着。
此刻看见车子停在门口,他忙不迭地从矮凳上站起来,边拍着裤子上的灰尘边小跑出去迎接。
他看见车上下来两个女人,最先出来的那个长发尾端用一截红丝带束着,耳际垂下一缕发丝,在她弯腰伸手进车里,握住另一个身着收腰连衣裙的女人的手时,嘴角温柔地上扬着。
货主不禁张了张嘴,尤其是在见着那两人在阳光下相视而笑时,他忍不住扭头问边上候着的周屿:“这两个都是你们司家的人呐?这难道是周助理亲自来了?你们在司家干活的人,都这么漂亮?”
他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还带着些口音,随风钻入姜清宴的耳中,她刚刚挽住司镜的手臂,忍不住掩唇轻笑了一声。
司镜低眸去瞧身边人,话音比骄阳更暖:“热不热?”
姜清宴眼眸微弯,“热,我们快进去。”
周屿挽了一下耳旁的碎发,清秀的脸颇为尴尬,对货主咳嗽了声:“我就是周助理……那两个人里面有一个是我老板,小司总。”
货主完全没想到这两个人里就有一个是司镜,之前说好了会有人来取货,可是按照这一行里的惯例,这点小东西怎么还出动了司镜呢,司镜手里头的好东西都能把这小地方给砸平了。
不过现在可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他赶紧迎上去:“快请进快请进,小地方简陋,别见怪啊……”
几个人都进到屋子里,姜清宴很快就看到那个碧玉竹节杯。
它被随意地放在桌面上,旁边还摊开着孩子的作业本,跟这竹节杯毫不搭调。
司镜也看见了它,拧着眉问:“这个竹节杯没有任何保护措施么,就这么晾着?”
这东西不是什么稀罕物,哪怕是收了再伤了,她都不会心疼,只是这一趟过来是为了让姜清宴画画的,现在这杯子就这么晾着,哪里有什么“被保存的环境”,丝毫没有被长久保管的气息。
那货主正倒了茶水过来,听到司镜这么一问,他放下茶水笑眯眯地挠了两下头,“这杯子是祖上传下来的,我平时收着总觉得占地方,就干脆拿出来用了。”他说着就拿过杯子,双手递给司镜:“我很小心的,一点伤都没有,小司总您看看。”
他觉得,这两个女人里,只有这一个有一股说不清的气质,好像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这必是临州古玩圈现在的龙头司镜无疑。
司镜瞥了他一眼,接过竹节杯,再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个小放大镜。
屋子里光线偏暗,司镜按了一下放大镜上的按钮,一道小小的光柱就投在竹节杯上。
通过光线的提亮,碧色的玉将光线投入杯子内部,放大镜下的玉质透亮,没有明显的伤痕。
“嗯,品相是不错。”司镜关了放大镜上的照明,眉眼这才舒展开。
她扭头正要问姜清宴还能不能画,只见姜清宴的目光跟随着她手上的放大镜。
“这是查验物件的时候用的放大镜,”司镜温声解释,把放大镜拿到她面前,“为了方便携带和使用,会有一些特制的功能,想要的话这个给你。”
姜清宴微露笑意,轻轻摇头,“有点好奇而已,我拿这个也没有用处啊。”
司镜轻抚她的长发,惋惜地把竹节杯递给她,“这个杯子没有什么保护措施,你想要的那种感觉没有了,还能画么?”
她想要的那种感受,司镜能够想象得到。
大多数古玩都是会被妥善保存的,也许是在精美的架子上,也许是在颇有古典风格的木盒里,而在看到它们的一瞬间,人们可以感受得到这份沉淀了数百年甚至数千年的传承之美。
看到这一幕,货主再迟钝也明白了。
这一趟为什么司镜会亲自过来,不是因为他这个杯子有多贵重,而是因为司镜身边这个女人恰好对这个杯子感兴趣。如果他让这个女人开心了,以后兴许能在司镜面前说上几句话。
他顿时犹如醍醐灌顶,立刻对着姜清宴笑眯了眼睛:“这位小姐,您看看您想要什么,我能办的马上给您办!”
姜清宴缄默着注视司镜手里的竹节杯,屋子里安静得让人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几秒钟,她牵动唇角,“不用。”
司镜眼眸含笑,看着她拿走竹节杯放回桌上原本的位置,再回到司镜身边。
司镜侧过头交代:“周屿,画具。”
“诶,就来。”周屿应了声,小跑出去车里拿姜清宴的画具。
货主满脸迷茫地看周屿装好画架,姜清宴坐下开始调颜料。
他忍不住要开口问,司镜就竖起食指挡在唇上,无声地制止。
等一切准备就绪,司镜俯身靠近姜清宴耳边:“要不要我在旁边陪你?”
姜清宴转头,悠悠地笑了:“不用,我要画很久的,你先办你的事情。”
司镜点头,眉眼间满是只给予她的耐心与柔和:“那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姜清宴伸出手指,轻触了一下司镜的眉心,只有司镜才感受得到的呼吸里有一缕轻微的笑意。
这种亲密的小动作让司镜很受用,心里的满足和贪念同时被勾起。
她叹笑着站起身,抬手示意周屿跟货主都出去,随后带上门也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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