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田马场投注厅。

当耀阳的身影出现时,先前所遇到的眼镜男人竟然早早就等在门口,第一时间迎了上来。

“雷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眼镜男人很有风度,说话三分笑,加上名牌西服,亲和力十足。

看到眼镜男人的一瞬间,耀阳心里大松一口气,表面毫不在意道:

“这么巧,还真遇上你了。你的马不错啊,第一场赢了!”

“运气好而已。”

眼镜男人毫不在意摆手,随即很有兴趣道:

“对了,雷先生,你说你能够知道第二场哪匹马能赢,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嘛?”

耀阳扬了扬手上支票,轻松道:

“第一场已经很明显了,如无意外,第二场依旧是“非洲战神”能赢,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非洲战神啊?”

年轻男人听耀阳提及自己的马,似乎没有了多大兴趣,丧气道。

“怎么,你的马这么棒,你还不开心?”

耀阳微微一笑,明知故问道。

“棒不棒有什么用,我无论买输买赢,买别人,买自己,考验一直都不过。”

年轻男人没了精神,喃喃道。

这个态度,显然他是真不在乎输赢,更加不在乎金钱。

耀阳心里面,更加有底了,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话道:

“你的家里人从没告诉过你考验内容。而输赢又都不是,或许我猜到一点点。”

“哦?”

年轻男人听得精神大振,赶忙正色道:

“雷先生,请指教!”

耀阳笑意更浓,靠近年轻人,小声嘀咕起来。

“啊……?”

年轻男人听得耀阳的话语,越听越惊,脸上变化莫名,最终变得有些不敢相信道:

“雷先生,你说真的?”

“我又不是你家人,我怎么知道。不过按你所说的推断,应该是这样!”

耀阳点头,并未大包大榄,留话三分道。

“那我?”

年轻男人开始犹豫,眉头微皱。

“如果对你影响不大,试试也无所谓啊!当然,如果对你影响过大,就算了。”

耀阳一脸轻松道:

“不过如果你真要那样做,记得通知我一声啊,我可不想输。”

年轻男人沉默无语,立在原地,良久方才好像下了决心,话语道:

“雷先生,你买“雄霸天下”,一定赢!”

“今天很高兴能认识雷先生,现在时间不多了,一会儿第二场跑完,我再和雷先生好好聊聊。”

话罢,年轻男人转头就走,脚步越来越快,甚至小跑起来。

耀阳见得,脸上露出莫名笑容,弹了弹手上支票,小声道:

“雄霸天下,这样你都还跑不出来,可就太不争气了!”

很快,耀阳单枪匹马,轻轻松松就下注完成。

四楼餐厅里面,自从耀阳走了以后,叶孝礼的妻子,霍景良的前妻方建平,都忍不住走到霍景良一桌,落座劝解起来。

方建平一身女士西服,五十岁的年纪,看起来不过三十几岁,确实贵妇靓丽。

“Dacid,你不要和Howard斗气了,快让人把雷先生叫回来吧,一千万不是小数目……”

方建平说话声调很柔和,很有古典妇人的风范,悦耳动听。

霍景良听得,却是觉得句句刺耳,不等其说完,已经抬手,万分不满道:

“你是不是一直都看扁我会输啊?觉得姓叶的能赢过我?”

“我告诉你,除了你之外,我霍景良和姓叶的斗,就从来没输过。”

方建平虽然和霍景良已经离婚,那只是因为双方理念差距太大。

她对霍景良,其实一直都很有感情,只不过不再是爱情,存在一份亲情。

见霍景良这样表现,方建平也不动怒,苦口婆心再道:

“Dacid,你不要这么幼稚好不好……”

“不是幼稚,这是投资眼光。”

霍景良又抬手,打断道:

“不错,我的雄霸天下,看情形,今天确实不能独占鳌头。不过我信耀阳,耀阳说能赢,就一定能赢。”

“一千万而已,输了我就当做善事,造福港综市市民。以前的你,不是一直都嫌我心狠手辣,没有同情心吗?现在我捐款,你也有话说了?”

“哎!”

方建平叹了口气,心知说不服霍景良。·

与此同时内心深处,对于耀阳那个人,也无比好奇起来:

“她对自己这个以前枕边人最为了解,嚣张霸道,内心深处隐隐还有那么一丝小气,几乎从来不愿意吃亏。”

“以往方建平跟着霍景良时,就亲眼目睹霍景良因为一些小过节,就整得别人家破人亡。”

“可是她真是从没看过霍景良对一个人那么欣赏的!”

“听听他的话,一千万做善事!换言之,霍景良一开始就没有想着要必胜,亦对于提出赌一千万的耀阳,可以说是纵容。”

“这样的关系,着实令方建平不解:那位耀阳到底有什么魔力,让霍景良这么信任,自己的女儿霍希贤也明显爱慕。”

也就在闲聊这会儿的功夫,耀阳高大的身影再次出现餐厅门口,风度踏步而入。

“耀阳,怎么样?”

霍景良看到耀阳,虽然心中对赢马没报什么指望,但还是不自觉问出道。

“Uncle,你的一千万独赢,等着收钱吧!”

耀阳自信一笑,递出马票,自顾落座。

坐下后,看了眼方建平,亲切招呼道:

“方小姐!”

“雷先生,叫我叶夫人就行了。”

方建平露出一抹客气浅笑,回应道。

“哼!”

听到这样回应,霍景良冷哼一声,主导话题道:

“耀阳,我们赢面大吗?”

“叶氏之光、非洲战神两匹马乌云盖顶,它们是输定了!雄霸天下只要有第一场的表现,必胜!”耀阳肯定点头,轻松道。

“好!我就爱看某些人输。有时候看到某些人输,比自己赢了都还要开心!哈哈哈……”

霍景良狂笑不已。

方建平眉头大皱,他既不喜欢霍景良这样嚣张的姿态,也对第一次接触的耀阳产生一丝不好印象:

“这个年轻人说话太满了,不够成熟啊。”

而其他桌的人,很多偷偷观察着这边情形,霍景良等人话语也从来没压低过,很多人都听到了。

大多数人议论纷纷,脸上都露出不屑,显然没有人把耀阳的话语当回事,甚至坐等打脸笑话。

沙田马场。

砰!

随着一声指令枪声响彻,十二匹赛马同时发力狂奔,冲出闸口。

整个马场看台,加油鼓劲声乍然而起,巨大的声浪震耳欲聋,回荡在整个马场上空。

第四楼餐厅,或许是受到气氛影响,又或许是其他,几乎所有人的目光也都投向了赛道,激动万分。

“非洲战神领先了!”

“是啊,不愧是冠军马,表现一如既往的稳定。优势半个马头,虽然不大,保持下去,也赢定了。”

“叶氏之光也不错啊,紧咬着非洲战神不放,也有机会!”

“靠!这一局雄霸天下怎么这么差,跑在了第三位,表现还不如第一局。”

“雄霸天下第一次参与这样的赛事,和平时训练不一样,环境影响还是有的。有这样的成绩,算是不错了。”

众人议论纷纷,一边观看赛事,一边评价着。

大部分人的眼神,亦不由瞟向霍景良一行,嘴角露出不屑的讥笑。

这也难怪,适才霍景良大声宣布下注一千万,买了“雄霸天下”独赢,现在好了,居然跑在第三位。

看情形,根本没有夺冠的可能。

叶孝礼当然不会放过糗霍景良的时机,拿着望远镜看着赛场,同时大声道:

“老霍,看样子你的一千万是捐定了。不过你也别太生气,我说过了,做善事,叶氏从不落人后。你输一千万,我赢了这场,也会捐出一千一百万!”

“哈哈哈……!”

说着,叶孝礼大笑起来,畅快非常,得意洋洋。

输一千万,捐一千万,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啊。

叶孝礼的话,讽刺意味浓厚,傻子都能听出来。

霍景良心中暗骂连连,怒喝道:

“都还没跑出来,你以为自己赢定了吗?你还是祈求你的马别咬那么紧,把你的一百万咬没了吧!”

叶孝礼微笑,志得意满道:

“我无所谓啊!非洲战神跑出来,我赢钱,叶氏之光跑出来,我同样赢钱。倒是老霍你啊,不是一直都说自己眼光准嘛,今天是怎么了?状态不好?选了匹废马,信了个妄人。”

“你……”

霍景良放下望远镜,连马赛都不看了,就想要与叶孝礼大吵一架,痛快痛快。

这时,耀阳轻松语调扬出:

“Uncle,赌局最吸引人的,就在于不到最后,不知道谁胜谁负!”

“这……”

霍景良看向耀阳,眼神中没有半点责怪,唯有疑惑。

至于旁人,心里无不暗笑: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嘴硬,结果最多十秒左右,就要诞生了。雄霸天下第三位,几乎是订死了,成绩虽然也不差,可是头名根本不可能。”

叶孝礼对于耀阳一直都不爽,记得就是这个人,上次在自己的晚宴上,帮衬霍景良赢了大面子,搅得自己颜面尽失。

如今,叶孝礼可不愿意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大声道:

“雷先生,听说你是做警察的!那些街头骗术,下九流的东西,你或许玩得很好。可是要论到赌马,你恐怕就差远了。”

“呵!”

耀阳轻笑,一双鹰眼从未离开过赛场,话语道:

“叶先生!赌徒最凄惨的时候,从来都不是输的那一刻,而是自以为能够赢,结果一败涂地!”

“呵!”

叶孝礼亦是冷笑,就想要反驳两句。

“啊……?”

“怎么会这样?”

“我靠,这也太惨了。”

突然,四楼餐厅哗然声大作,整个沙田马场其他看台的叹息声、尖叫声、亦是直冲天际。

叶孝礼赶忙拿起望远镜看向赛马场,只见众多马匹已经冲过终点,巨大的电子显示屏上面:第一名骇然是“雄霸天下”。

第二名:“乐洋梦想”。

第三名……第四名……名次从上到下,最后两位,方才是非洲战神、叶氏之光。

“到底怎么回事?”

叶孝礼即惊骇,更多是不解,对身边人咆哮着。

“叶先生,骑士落马了!”

第一时间,就有人为他解释起来。其实也不用解释,四楼餐厅巨大的电视机内,开始回放比赛精彩的慢镜头:无论适才亲眼看过的人,还是没留神,错过精彩的人,都仔细看起来。

只见慢镜头里面,赛马确实一直进行得很好,直到离终点十米左右,非洲战神那位骑士一个没抓稳缰绳,被甩落下马……更巧合的是,骑士惊恐乱抓,碰到了离最近的“叶氏之光”。

叶氏之光那匹马好像吃痛,朝旁边猛的一转,撞向身边一匹马,把自己身上的骑士也甩了下来,一阵混乱。

而离得较远,雄霸天下丝毫没受影响,努力奔驰,最终获得第一。

说时迟那时快,这场马赛说起来,绝对精彩万分。

别说是这种规格的赛马,就算是国际大赛,骑士出现意外,被甩下马的时候也多了去了,谁也说不出个什么话来。

可是只要是先前四楼餐厅的客人们,心中皆不平静,脑海中无不有一段话回荡:

“叶氏之光、非洲战神两匹马乌云盖顶,恐有血光之灾,输定了!第二场雄霸天下,一定能够跑出第一。”

所有人都不自觉瞟向霍景良一边,注视在那个先前话语者,高大男人身上。

耀阳一脸孤傲,风度依然,正拿着一杯咖啡喝着,似乎一切的发生都与他无关,或者说一切的发生,他都早有预料,不见丝毫意外之色。

“哈哈哈……”

反观霍景良,狂笑连连,激动起身,看向叶孝礼一边,嚣张道:

“老叶,怎么样?是谁的眼光差啊?一千万独赢,我买马的钱,差不多是回来了。”

“善事嘛!我霍景良说做,就一定做,说一千万,就一千万!老叶,你怎么样?你的一千一百万呢?什么时候捐?要不要一起?”

叶孝礼脸色阴沉,一言不发,起身便走。

他那一桌的人见得,连忙跟上,包括方建平在内,瞳孔中意外与惊疑,先看了眼耀阳,又对霍希贤点了点头,方才离开。

“哈哈哈……”

霍景良见得,笑声更狂,根本不管其他输得痛苦的人,看向耀阳,千万分的满意。

从头到尾,霍景良也没问耀阳用了什么样的手段,他本就是重结果,不重过程的人。

霍景良只知道,自己信任耀阳多次,直到现在,耀阳真就没让自己失望过。

这样的人,觉得值得自己欣赏和喜爱,也值得自己托付女儿于他。

太平山顶,港综市首屈一指的旅游名胜,不仅拥有壮丽景致、满载购物和饮食乐趣,还具备多个独一无二的必游景点,而太平山顶最出名的,还不是什么旅游名胜,而是别墅区。

这里的别墅区,是整个港综市公认最好的。

可以侧目观看整个港综市岛以及维多利亚港和太平山的美景,不仅可以看到一排排耸立起来的高楼大厦,更可以看到辽阔的海域,九龙半岛甚至遥远的新界也清晰在目。

毫不夸张的说,住在这里的人,就好像住在了港综市天上。仰头问苍天,俯视观群雄!

在港综市天地之间,这里已然是天之下最高峰了。

像这样的地方,入住的条件又是何等的苛刻,可想而知。

据说六十年代之前,这里甚至连一个华人都没有,有资格居住者,全部是英贵族。

华人再有钱也好,这里也不予外卖。

直到近些年,华人在港综市的地位越来越高,占据许多部门要害,商界更是独领风骚。

港综市十大财阀,七个属华,这才算是扳回一层,扬眉吐气。太平山顶别墅,也总算开始出售于华人。

当然,就算同样是太平山的别墅,相互间也存在巨大的差距。

就好像宋世昌的别墅,属于山脚向上一点点,也代表着他的地位,不过就是刚刚够资格爬山,还在金字塔下层。

随着地位越高,别墅位置也由低到高,越加好位置。

这天晚上,一辆普普通通的小轿车开向山顶,一直到了接近最高的地方,方才转向,轻车熟路开进一座巨大的别墅内。

车门打开,下来的人,竟然是耀阳白天在沙田马场内,遇上的那名年轻眼镜男人。

此刻,年轻眼镜男人一脸忧愁,内心忐忑,原地站了良久,方才走向别墅大门。

当大门推开,就见如同宫廷般的客厅内,一位年过五旬,神采奕奕,身上西装一丝不苟的眼镜男人,坐在沙发上,面前还摆着一杯饮品,不时喝着。

“你回来了?”

男人头也不回,话音沉稳,开口道。

“爸,是啊,遇上几个朋友,吃过晚餐才回来,晚了点。”

年轻男人换好鞋,走到男人身边,从裤兜里拿出几张票据,递上道:

“今天我去过马场了!”

男人接过票据,看也不看,微笑道:

“今天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做得很好。下一个马季,你不用去了!”

“啊……?”

年轻男人好像无比意外,有些惊讶,小心打量着自己父亲,试探道:

“爸,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

男人点头,有些欣慰道:

“我让你买马五年了,每年马季第一天你都去下注,不过没有一次让我满意,你知道为什么?”

“我眼光不好!”

年轻男人条件反射答道。

男人摇头,话语道:

“眼光差,有我在,你还有很多机会可以成长。手段差,经过历练,也可以学。”

“可是一颗“心”,就不是别人能够教的了,只有靠自己去悟!”

说着,男人看向年轻男人,语重心长道:

“老大,你心太善了。你为人稳重,讲规矩,做事一板一眼,有才能,有手段,却少了权谋。这样的你,就算有我在后面给你掌舵,这辈子恐怕也成就有限。”

“爸,我们做生意,不是一直都是正大光明嘛。”

年轻男人有些不解,话语道。

“正大光明!”男人笑了笑,面对儿子,毫不隐瞒道:

“外面的人谈到我李半城,说我能有今天,是眼光够准,敢于下注。其实商场如战场,眼光再好,也敌不过别人手段够高,心够狠。”

“我能有今天,眼光是一方面,其实更要紧是手段、心狠!”

“就好像你今天在沙田一样,许多事不如人意,我们都要想尽办法,把不如意变得如意,不可能化为可能。”

“中间遇到的困难,不计其数,都要用自己的智慧,去一一解决!”

“想要成功,八个字,正大光明,阴险毒辣!”

呃……

两个有些反义的词语,年轻男人又不是傻子,照样能够理解。他的脑子里面,沙田马场投注场时,那雷先生的话语也适时突起:

“你不看重胜负,也不缺钱,你家里人恐怕同样不看重胜负,而是看重你是不是能够操控胜负!”

“买马一场靠运气,买马十场靠技术,买马一百场就要靠实力了。”

“由你掌控这一场马赛的输赢,回家以后,或许就能够过关!”

通过自己父亲的话语,下午雷先生的话语,年轻男人有些明悟父亲的意思了:

敢情自己的父亲嫌自己太老实,怕自己以后商场吃亏,才会一直压制自己,还让自己每年去买马下注。

父亲要等的,无疑就是自己能够自己理解,敢凭自己的手段,操纵胜负那一刻!

而不是傻傻投注,研究哪匹马会赢,哪匹马会输。

至于话语里面,这栋别墅的主人,两个男人的身份,也昭示而出。

年纪大的一位,正是港综市最大财阀之主,有着超人之称的李半城。

年纪小的一位,是李半城的大公子,刚刚大学毕业回家帮忙,暂时还没什么成就的李大公子。

连耀阳都不知道,自己只是随意糊弄,为了自己能够赢下马局,让李大公子马场作弊,还真就帮到了他。

李大公子一直都把“光明正大”学得很好,做得也够好,甚至越来越好!

听着父亲的传奇鸡汤故事,心中形象光辉,他认为世间事,生意场,就是那么光明正大。

李半城教子也很有意思,根本不告诉你什么情况,就让你去买马。

总之你买输买赢,都是不对!直到今天,李半城接到马场人员的汇报,马场骑士打电话亲自述说,李大公子要求作弊。

李半城反而满意了!

李半城为人老辣,什么都不怕,可是他很怕自己这从未吃过苦头的儿子,把一切事情想得太过简单。

他怕“有朝一曰”自己不在了,自己儿子就靠着“光明正大”四个字,恐怕用不了一年,基业就会被人家侵吞,连渣都不剩。

现在,他的心总算放下一些。

而李大公子,明悟到父亲的用意,思想转变的同时,记忆中也有了一个恩人:

那位高大的雷先生!

港综市黑夜。

耀阳与霍希贤并排而行,漫步街头。

由于沙田赛马场大胜,霍景良狂喜,出了马场之后,随便在沙田找了一家酒店,酒宴欢庆。

霍景良倒不是因为区区的奖金而欢喜,而是因为在众目睽睽之下,大胜叶孝礼,面子里子都有了。

都是自己人,霍景良也不像在外那般控制,上桌没一会儿,就喝了个大醉,被两位跟班送到酒店客房休息去了。

霍希贤明早还要上班,文件衣服都还在家里面,不愿意住酒店。

耀阳十分识相,立即开口,要亲送霍希贤回家。

街灯之下,两人等候着出租车,霍希贤那双明亮有神的眼,或许是因为酒精作用,今天格外水汪汪。

不时看一眼身边的耀阳,霍希贤找话道:

“我很久没看到爸爸这么开心了。耀阳哥,今天真是谢谢你,虽然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让他大获全胜!”

耀阳微微一笑,话道:

“从我认识霍先生那天起,霍先生就一直很照顾我,从来没有把我当成过外人。Helen你这话,可就太见外了。”

“不是外人吗?”

霍希贤听得暗喜,脸红扑扑,突话道:

“耀阳哥,我忽然不想坐车回去了,不如我们走走?”

“哦?”

耀阳何其精明,心下了然,直接替霍希贤找好理由道:

“好啊,我们都喝了不少,走一走,醒醒酒也好。前面不远好像就是沙田夜市,要不要过去逛逛?”

说着,耀阳直接转了个方向,右手抬起,做出一个邀请之姿。

霍希贤俏脸更红,但只在瞬间,就已经伸手探入耀阳的胳膊弯,轻轻一挽。

很快,两人开始悠闲逛街,很自然的感觉,很自然的关系,让霍希贤感觉十分轻松自在。

港综市的夜晚,比之世界各地,都要特别,夜市无比发达。

无论哪一个区域,就算是沙田这样的轻工业区,夜生活亦是丰富。

五光十色的街道,两边特色商店琳琅满目,街道两边各种小摊贩,大声嚷嚷推销。

霍希贤从来没有跟一个男人这样逛街,挽着耀阳走在街上,强健的手臂,给予她安全感十足。

状态好,兴致自然就非常高!

“耀阳哥,你看这顶帽子怎么样?我戴着合适吗?”

“耀阳哥,这个包漂亮吗?”

“耀阳哥,这块手表款式很不错,我送你啊!”

心情愉快的霍希贤火力大开,肆意挥洒着青春活力,丢掉作为律师严谨的状态,拉着耀阳,每店必进,每个摊位都会停下瞧一瞧。

显然,她十分享受这样的感觉。

耀阳也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逛过街了,全力配合着霍希贤,不到一会儿,双手就提了五六个袋子。

霍希贤很有眼力,欢喜于耀阳配合的同时,见其手上已经很多东西,也不再购买,一指街边一家大排档道:

“耀阳哥,要不我们坐下休息一会儿再走?”

“你怎么说,就怎么好!”

耀阳宠溺一笑,毫无异议道。一分钟后,两人坐上了大排档,本就喝得比较多,霍希贤又叫来两瓶啤酒开启。

“你还能喝?”

耀阳觉得意外,问话道。

“能不能喝有什么要紧,我还从没在这样的地方喝过,今天有机会,当然要试试!”

霍希贤坐在耀阳身边,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高兴道。

“还不都一样!”

耀阳笑了笑,逛了好一会儿,确实口渴,举瓶喝了一口。

“当然不一样。”

霍希贤回应,自顾乐着,也举瓶喝了一口。

“有什么不一样的,酒还是那样的酒,若是硬要说不同,这比起酒店喝的,差多了。”

耀阳摇了摇啤酒瓶,闲话道。霍希贤笑道:

“我不觉得很差啊,味道很好嘛。”

大排档的老板,五十几岁,身材很胖,手里拿着一个锅,忙碌着。他听到了耀阳与霍希贤的对话,不由粗声道:

“两位,整个港综市啤酒用料都一样,只是品牌不同,价钱不同而已。我这里的啤酒算是不错了,我试过很多种,最后才决定卖这牌子的,物美价廉。”

“如果两位想喝点不一样的酒,我自家酿的白酒,要不要试试?”

耀阳还没开口,霍希贤听得,马上回应道:

“要试!”

说着,霍希贤看向耀阳,解释道:

“我还从来没喝过大排档老板酿的酒,今天有机会,试试也不错。”

耀阳耸了耸肩,笑道:

“那就试吧,就怕你喝醉了!”

“不怕!有你在,我知道会很安全。”

霍希贤大喊道:

“老板,来一点你自己酿的酒试试!”

“来咯。”

大排档老板倒是轻车熟路,小摊上拿起一个自制玻璃酒瓶,明显二三两的量,回身递给霍希贤,话道:

“小姐,我先提醒你,度数不低啊,恐怕你喝不习惯。”

霍希贤接过酒瓶,打开后直接一分为二,倒成两杯,举起道:

“来,耀阳哥,我们干杯!”

见霍希贤兴致极高,耀阳无所谓拿起酒杯,两人一碰,随即一饮而尽。

咳咳咳……

这老板的白酒确实度数不低,就耀阳预计,恐怕有五十五往上。

霍希贤显然很不习惯,立即咳嗽起来,呛得本来恢复一些的小脸通红。

“哈哈哈!”

耀阳大笑,一边伸手拍着霍希贤的后背,一边话道:

“怎么样?不好喝吧?”

说着耀阳摇头,一口气一杯白酒,话也多了一些道:

“什么都要试,前面有家简易宾馆,你要不要试?”

“谁说不好喝,我觉得很好啊!”

霍希贤抬头,醉眼朦胧。猛的一下站起身,由于酒精作用,霍希贤又坐下,靠向了耀阳,大胆道:

“简易宾馆是吧,今晚我也要试试。”

“你说真的?”

耀阳一怔,感受着紧靠自己的火热。

霍希贤不再言语,双眼紧闭,不过从颤动的眼皮,看得出她可没睡着,更没失去意识。

而这个时候,大排档老板回头,神奇补刀:

“先生,你女朋友都这么醉了,还是带她去休息吧!一会儿在我这睡着了,铁定着凉!”

“买单!”

耀阳可不是什么含蓄人,当即二字出口。

沙田一间普普通通的宾馆房间内。

当清晨的第一缕光亮,透过窗户进入,这里面的景象让人看得脸红。

地上、床上、散乱的衣物,一男一女斜躺,裹着被子,根本没有正经睡姿。

只是这一点,就能够推测出,昨晚战况是何等的激烈!

“呼……”

耀阳习惯早起,时间差不多,条件反射清醒过来。

躺在床上,看了看怀中像小猫一样的霍希贤,耀阳微微一笑:

“昨晚的事说是水到渠成,倒不如说是突然的冲动,这冲动的人还不是自己,而是霍希贤。”

“世上的事,有时候真是无法预料。”

拿过桌上的手表,耀阳看了一眼,时间尚早,不过七点十分。

但是这个时间对于霍希贤来说,绝对不算早了。

本来揽住霍希贤的大手拍了拍,耀阳轻唤道:

“Helen!”

霍希贤的生物钟也挺早,被耀阳这么一叫,缓缓醒来:

“耀阳哥。”

霍希贤第一反应并不像当年丁瑶与阿夜,大喊大叫。

毕竟昨晚她可是清醒的,酒精的作用,也不过是增强了她的胆色而已。

所以此刻,除了一丝羞涩外,霍希贤显得很自然。

“今天能向律政署请假吗?如果可以,你继续睡,我陪你。开工的话,现在差不多了,我记得你昨晚说过,你还有文件落家里。我马上送你回去拿,应该赶得及八点。”

耀阳十分善解人意,温柔道。

霍希贤听得甜丝丝,很愿意这样待下去,可理智上不允许道:

“今天是天蓝第一次担任检控官,她对我一直很不错,我要去给她帮手。”

“天蓝?”

耀阳脑中出现上一次在法庭,那个皮肤有些黝黑,同霍希贤一块的女生。

霍希贤见耀阳明显回忆,又话道:

“对了,善本对天蓝有意思,最近一直在追她呢?”

“丁善本、程天蓝。”

耀阳明悟点头,玩笑道:

“善本眼光不错啊,竟然看上一位检控官。你呢,什么时候有资格做检控,我的女朋友,可不能比善本看上的差啊!”

听到“女朋友”三个字,霍希贤心中更喜,小声道:

“我的学历够,资历不够,最快也要两年吧。”

“两年啊,倒也不错。”

耀阳点头,又拍了一下霍希贤肩膀道:

“既然今天一定要去开工,那就起床啦,洗个澡,我送你回家换衣服。”

“好!耀阳哥,你等等啊。”

霍希贤乖巧起身,直接拖走了被子裹着自己,捡起地上的衣物,就想要窜进浴室。

耀阳眼疾手快,同样起身,在霍希贤疑惑的目光中,突然将其抱起,笑道:

“被子都被你拿跑了,我怎么办,还是一块洗的好……”

霍希贤忙着上班,浴室中倒也没有发生“少儿不宜”的事件。

很快功夫,两人穿着昨天的衣物,步出宾馆,招了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早上九点,旺角警署所有人都集中在了大堂内,包括军装警员在内,一个不少。

方洁霞满脸严肃,面前摆放着一张大地图,正在话语着:

“经过几天的电话联系,多次试探交锋,大飞已经上钩了。”

“今天中午十二点,粉岭南山,是我们和他订下的交易时间和地点。”

众人听得都很兴奋,已然知道大飞的案子,又是一单军火案,属于大案子。

能够参与其中,功劳少不了,关键是刺激啊。

如关祖五人组、陈三元、马军、李浩扬等人,满脸喜色,好像遇到什么天大的好事,而不是罪案一般。

何尚生沉稳一些,不由问道:

“Madam,头怎么还没到?”

“头刚刚打过电话回来警署,让我们先安排布置,他正赶回来。”

方洁霞毫不在意解释了一句。

立时,众人脸上更多了几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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