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喝粥姜容感觉自己的身体迅速消瘦下去,肚子却日渐增大,为了孩子,只要是肉他就要吃些。

坐了一下午,抓上来三条鱼,他留了一条,把另外两条送去了方遇良家里。

翁大娘不在家,只有方遇良拿着本书在读,看到姜容方遇良显得十分拘谨,不敢看他,又想看看他,见他一个人走过来,赶紧走上了前去,“阿,阿容有什么事吗?”

“我抓了鱼,给你跟大娘吃。”姜容说着把手里的鱼递过去,方遇良眼里哪还有鱼,他的目光凝聚在那双手上,那双手细长好看,现在被冻得通红,手背被风一吹,看起来粗糙了很多,却还是细腻柔软,方遇良转身跑回屋子里,拿了擦脸的脂膏来。

“给。”他不好意思道,“你的手皲裂了,抹一点吧。”

“不用了。”姜容不傻,自然看出了他的意思,“过几天我夫君就来了,留着你跟大娘用,鱼给你,我先走了。”

姜容转身就走,身子瑟缩起来,背影看起来更单薄了,方遇良不懂他为什么这么说。

或许他被夫君抛弃了,又或许是为了躲避什么才来这里,方遇良不信他的夫君会来找他。可唯一确定的是,他在拒绝自己。

冷风吹的脸庞麻木,耳朵也疼得没了知觉,姜容回去已经快要天黑了,他半刻不敢停歇,回到家就开始烧水。

记忆里鱼是要处理的,姜容忍着干呕的冲动刮了鱼鳞,又处理了下,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没有配料,煮出来的鱼汤又腥又难喝,姜容想着怎么也是肉,忍着喝了几口,又撕心裂肺地全吐了出来。

就这样重复着,姜容总算把一整条鱼吃了,喝了点水压下最后的呕意,姜容收拾了厨房,又擦了擦身子上了床。

准备入睡的那段时间是一天当中最为清醒的时候,他会想很多人和事,想的最多的还是傅冰墨,他想起傅冰墨的温柔,脸上一片柔和。

他也会对自己的孩子很好很好的,会把全部都给他,没有父亲,那就给他双倍的疼宠,只要孩子不嫌弃自己就好。

他的孩子会是什么模样呢?会跟别人的孩子一样白白嫩嫩的,会笑起来像个小太阳吗?

会吧,姜容想。不论他的孩子什么模样,他都会全心全意爱他的。

摸着凸起的肚子,姜容心里泛起一阵柔软,一想到宝宝,现在所受的所有委屈都是值得的。

家里只有之前翁大娘给的半袋糙米,不能这么坐吃山空,姜容就想有没有什么赚钱的方法,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抗 ,之前学的琴棋书画,在这里派不上半点用场。

冬天河水结冰,姜容只能去周围人家借点井水,他周围只有一家有水井,姜容去过一次,那户人家不太好说话,姜容哀求了很久才得了一小桶水,他虽是只用来煮粥,平时用的都是冰水煮化,三天时间也用完了。没办法姜容只能再去求求人家。

敲门,出来的是个年轻女子,姜容对她笑了笑,“那个,能不能……”

“又是你啊。”女子斜了他一眼,“你又来干什么?借水我们可不借了,自己家都不够吃呢!”说着就关上了门。

姜容话还没说完,见状只能再去别人家试试运气,只是他的腿伤未愈,走一会儿就疼的受不了,只能停下来歇歇。

除了方才那家,离他最近的有水井的人家也有个三百米,姜容走过去疼出一身冷汗,好在这户人家比较好说话,还说以后缺水可以去他家打,姜容心存感激。

“谢谢。”

“嗐,说什么谢不谢的!”这户人家是对刚成婚的小夫妻,方氏为人很热心,也听翁大娘说起过姜容,她进屋拿了几个包子,“昨日做的,你回去蒸蒸就能吃。”

“不,不,不用了。”能让他打水他已经不胜感激了,怎么好意思再要别人东西。

“哎呀,给你就拿着嘛!”说着一把塞进了姜容怀里。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听到姜容有找活计的想法,方氏推荐他去镇上锦绣坊看看,姜容记在了心里。

他是想去镇上看看的,只是他腿脚不利索,去不了。

“这样吧,明日正好是集市。大壮要去卖货,让他带着我们俩去瞧瞧。”大壮姓梁,是方氏的夫婿。

“啊,我……”姜容真不知道怎么感谢她才好,“谢谢。”

“没事,明日一早我去找你。”

“好。”

翌日方氏果然早早就来了,姜容见到了梁大壮,那是一个瘦瘦小小的男人,与名字不符,不过他们的感情看起来很好,穿着同样样式的棉袄,“阿容,快来。”

姜容拢了下头发,上了牛车。

梁大壮在前面赶着牛车,方氏在跟姜容说着话,“锦绣坊的工作是最适合你的。”她看着姜容的脸,主要锦绣坊里都是女子,姜容这张脸太显眼了,怕遭男人惦记,去锦绣坊或许会被女人嫉妒,但不会被男人如何。

“嗯。”姜容能做的有限,他不太抱什么希望,能找到活计就很好了。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才终于到了镇上,集市已经开始了,路上很多商贩,倒是热闹。姜容没经历过这种热闹,有些惊慌无措,方氏于是在一边扶着他,“我们先去锦绣坊看看?”

“方姐姐可有事?若是不得空我自己去就好。”他骨子里还是不愿麻烦别人。

“没事没事,我就是跟着我家那口子来凑个热闹,他去北边卖货去了,我闲着也是闲着,与你一起去。”

“谢谢姐姐。”

二人一起去了锦绣坊,果然如方氏说的,锦绣坊全是女人,就连老板也是女的,她让姜容绣了个帕子,姜容很快绣完,老板早在见他娴熟的手法时,就几乎已经定下来是他了,现在一看他绣的成品,更是惊艳。

“怕是宫里的绣娘也就这水平了吧。”

姜容没说话,他都是跟傅冰墨学的,傅冰墨死后,姜厉给他找的师傅也都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大师,水平自然不会差,只是这些东西都不是姜容喜欢的,如今倒成了他谋生的手段。

“行,就你了,你何时能上工?”

“明日可以吗?”

“行。”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方氏十分高兴,“正好,大壮每日都要来镇上送货,到时就让他用牛车拉着你。”

“今日之事也是多亏方姐姐了,以后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姐姐尽管说。”

“放心,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二人也没怎么在镇上逗留,回去后各自都有事情。

找到事情做,姜容的心也踏实不少,他要好好赚钱,不然如何养活孩子。

可是好日子还没来,村里关于他的流言蜚语就传开了,几乎皆是不堪入目之语。

有说他是大户人家养的娈童,被主家抛弃了,也有人说他是个小倌,想借孩子上位结果反被抛弃,更有甚者,直接将他说成跟人私通的小妾,被发现后自己逃跑了。

姜容初听这些传闻,竟没有多生气,他只是觉得好笑。

可是流言愈演愈烈,很多人跟村长反应,要把姜容赶出村子,还有说要把姜容送官的,姜容不得不重视起来了。

这天姜容刚从镇上回来,他现在在锦绣坊刚入正规,每天累的手指酸痛,眼睛也不太好,回来本打算休息一下准备晚饭,就被人告知说是村长找他。

来到这里时间不算短了,姜容其实没见过村长,开始的时候是方遇良帮他跟村长沟通,后来也没什么事,他也很少在家,就没什么能接触到村长的机会。

腿好了很多,姜容很快就到了村长家,这时村长的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见他来了,大家纷纷息了声。

见过姜容的人不多,女的大部分对他有些恶意,男的大部分不怀好意。姜容顶着这些目光见过了村长。

开始他以为村长是个好说话的慈祥老人,今天见到才知道竟是个长的有点凶的中年男人。

“既然来了,那就处理一下最近的谣言,傅容是吧?”

“正是。”

“你说说你的来历,也好让大家不再猜忌。”

“我是个寡夫,夫家人被仇人所杀,我因为怀有子嗣所以侥幸逃了。”姜容沉静道。

“你说的可是实话?”村长看着他,一双眼十分精明,看的姜容心里十分不自在,总觉得他的目光很锐利。

“是。”

“可有人说你很不安分,怀着孕还勾引别人未婚夫婿,你对此有什么话说啊?”

姜容闭了闭眼,不过几日他的手上已经生了冻疮,指甲掐住红肿的地方,疼痛让他清醒了些。

“我不知这谣言是谁所传,只有句话想要告诫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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