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为何闲着无事,守在她榻边?

见姜应檀醒来,傅则笑得更欢:“姐姐,你醒啦!”

姜应檀对此无动无衷,甚至还有被吵醒的恼怒,大清早的这又是在闹什么。

她懒散地侧躺回去,右手支着头,另一只手把玩着自己的发梢,“什么事?”

傅则抿抿唇笑了:“则则睡醒了,但是不可以吵姐姐睡觉,所以就陪着姐姐。”

说着,他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小声补了一句:“姐姐起来后,可以多陪陪则则吗?”

眼前人挂起昨夜那种讨好又乖巧的笑,往日尽是深邃的眸子,此时看来竟是清澈透人,仿佛心如琉璃般透净,永远不会骗人。

姜应檀不自觉中,又把眼前人和幼年养的那细犬联系到一起,犹记得细犬团团,便是每天守着她醒来,精神抖擞地哈气,等着自己带它出去玩。

她抬眸凝视着傅则一会儿,复又懒懒打了个哈欠,顶着傅则亮晶晶的视线,终于直起身,坐在榻边唤白芨进来。

跟在姜应檀身边久了,白芨深知自己主子何时会醒,早就备好了温水。她与痊愈的绿萼等在廊下,有一句没一句的小声说话,时不时望着天色,暗自揣摩着时辰。

听到里头唤人,她们各自领着三位侍女,端着物件进屋。

“殿下今日起的早些。”绿萼笑得活泼些,手里捧着锦缎帕子。

“嗯。”姜应檀闭着眼附身,往脸颊扑了些温水,伸出的手掌心立刻被放上帕子。

姜应檀用锦缎帕子擦脸,余光扫到候在一边的傅则,对着他扬起下巴,“给他也收拾一下。”

得了吩咐,白芨立刻安排了侍女过去,哪知傅则十分抗拒,似是极不情愿有人碰他。

坐在梳妆台前,等着绿萼梳发髻的姜应檀听见动静,挑眉望过去。

傅则原本在不断推拒靠近的侍女,两耳完全听不进侍女温软的哄人话,双眼却一直盯着姜应檀的方向,一见姐姐偏头望向自己,当即委委屈屈地瘪嘴。

“我不要她们,可以姐姐帮我吗?”傅则皱着眉,双手仍挡在前面。

姜应檀余光扫他一眼,便回过头,“要么她们帮你,要么你自己来,本宫讨厌身上糟乱的人。”

想都别想,纵使傅则记忆混乱,只信任自己,那也没有她伺候别人的份。

现在的傅则,虽记忆回到五岁,但脑子还是好用得很,听得出姜应檀的言下之意。他坐在那儿,只纠结了一小会儿,就做出了选择,开始自食其力。

他怕是第一次亲手做这样的事,又不太适应忽然变大的身体、变繁琐的服饰,听着侍女的轻声提示,手忙脚乱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把自己打理干净。

等到姜应檀梳好精致的发髻,白芨便带着下人,捧着各式各样的朝食进来,布置在外间的桌案上。

临城位于大齐的西北边关,各样食材有限,不比京城长公主府的朝食样式多,但还是在白芨的心灵手巧下,做出了不同花样,甚至还特意照顾年纪变小的傅则,捏了些吸引孩童的糕点。

用膳时,姜应檀不喜说话,因此侍女们只是看着姜应檀的眼神,无声布菜。

傅则身处其中,敏锐察觉到气氛,于是按捺一颗想说话的心,乖乖用膳。

抿下一小口软弱可口的鸡丝粥,姜应檀的视线在傅则手上顿了一瞬,又不动声色地挪开。

幼时的傅则,倒不像高门侯爵养出来的嫡子,半点不娇气。

虽然只有五岁,但能不用勺,碗筷使得还算熟练,不需要侍女额外照顾。而且方才打理他自己时,动作不甚熟练,最终却还能收拾出干净样子。

用完朝食,候在门外许久的徐大夫,在侍女带领下进屋,给傅则把脉看伤。

傅则见了拿着药箱的徐大夫,反应倒是没有昨夜那般大,但还是垮下脸,不断给自己打气。

大夫再可怕,则则也要忍住。

则则乖一点,更乖一些,姐姐就不会讨厌则则,不会像娘亲那般离开。

经过昨夜,傅则深知姜应檀在看诊一事的坚决,倘若他不配合,姐姐怕是要生气。于是,即便心中再排斥,傅则还是勇敢地伸出手,死死闭上眼,如临大敌一般等着徐大夫上前。

见此模样,徐大夫不由一笑,将军以前哪怕受再重的伤,仍是冷着一张脸,任由他来医治,倒是没见过这般模样。

他伸出两指,静心切脉,又帮傅则换了头上纱布,这才来姜应檀跟前回禀。

“一如昨日的诊断?”姜应檀淡淡问道。

徐大夫点头,还是那一套说法,譬如只能静养之类。

对此,姜应檀心中早有准备,倒是并不讶异,让白芨带着徐大夫下去抓药、煎药。

等徐大夫离开的声音渐远,姜应檀才看向坐在一边的傅则,方才还好好的一人,眼眶中又蓄满了眼泪。

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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