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岩走的那天早上,我其实是定了闹钟想爬起来的,就算不送也起码打个电话嘛。但是我真的醒的时候,是康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了,那时候他已经在机场了。我们这边机场在郊区,我赶过去惜别下已经来不及。好吧,不是生离死别,走就走吧。

周六周天,我还是会去见老文,和平常一样,喝个咖啡看个电影,教教汉语。

在某一刻到来之前,很多人都是这么平静地相安无忧按部就班地过着,一直到那一刻到来,我们这些身在万里之外的人,其实也没有感觉到。

二零零八年的五月,发生了一件大事,相信大家都没有忘记。

那天是星期一,下午我在客厅上网,瑶瑶坐在沙发上和仔仔打电话,陶文靖在看电视。我看到电脑屏幕下方弹出一个窗口,四川地震了。

我把这几个字说给瑶瑶听的时候,瑶瑶不专心,问我一遍:“啥?”

我再重复一遍,她傻眼了,然后马上告诉电话对面的仔仔。

瑶瑶和仔仔,老家都是重庆的,有时候他俩扒起瞎来,会说四川话。陶文靖基本听不懂,但是我听得懂,因为我爸是当兵转业到现在住的地方的,我们的老家,其实也在四川。

当时我们都是傻眼,瑶瑶和仔仔赶紧挂了电话,纷纷给自己家里打电话,确定平安之后才舒下心来。

我也给我爸打了电话,我告诉他我们家现在住的那个地方也属于地震带,他们平常睡觉的时候都注意点,不要睡得太死。

关于地震的消息越来越多地传开,也越来越准确,我爸的老家在四川市,离其中一个震中很近,万幸是没受到太大的波及,只是说山上的老房子,房顶裂缝了,人没事。

那些天,所有人都过的人心惶惶,满世界都在飘各种各样的防震短信,我和康岩打电话互道安全互相嘱咐,只是康岩回去以后似乎很忙,和我电话都打的很短,就是抽空说说,然后三五分钟就挂了。有时候还会挂得很着急。

转发防震信息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给江北也转了一条,虽然他没有回。

街上各种文化衫爆火,各种地方,连美发店里都摆上了捐款箱。瑶瑶捐了八百,我比较穷,捐了两百,陶文靖两口子不清楚。瑶瑶是把钱给我的,然后我拿到学校里去捐。

夜总会里照样夜夜笙歌,但是人明显是少了点,瑶瑶上了两天班,决定不去了,跟仔仔商量,这几天不喝酒,养好精气神献血去。

市海边公园组织祈福,我们听说的时候人家已经散场了。我们也遵照各种短信的说法,睡觉时在桌边倒置一个酒瓶,还坐下来一起讨论,如果地震了,家里这点地方,往哪躲比较靠谱。

陶文靖说不会海啸吧,我忽然想起那天和江北开房的时候,他絮絮叨叨给我讲解市不会发生海啸的原因。

因为不小心思念了一下江北,我有罪恶感,所以马上给康岩打电话,好打消这种罪恶感。他那边似乎还是有事,说话声音也小,匆匆絮叨几句就把电话挂了,我听着他的声音,感觉他好像挺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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