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发现他自己好像不是这样。

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那夜客栈回廊里,情急之下他无法自抑的嫉妒与委屈,还有他那一腔热烈炽热的爱慕,都如同火舌灼烧着他的心尖。

他想让她只注视自己,只关心自己,只喜欢自己。

没办法,少年啊,少年就是这样的。对心上人爱的不顾一切,恨不得将自己的心剖出来与她证明。

他隐约知道自己这样的独占欲似乎并不对,至少并不符合他受到的教育,因此他很痛苦,这痛苦又很坦然。

他担心自己这样的情意,会伤害到他的小姑娘。

谁料同心结不成,翻就相思结。

“不要害怕。”他声音轻如呢喃,“师兄不会再让你痛了。”

容淮是这日午后走的。

怪医没拦他,也懒得拦他,反正也只是去扶风取回药而已,与容淮前半生踏过的险地相比起来并没有多特别,之前倒是他自己神经紧张了。

他只是继续分着药,纡尊降贵的去太华城的市集里雇了个年纪小的丫鬟回来,照顾还昏迷不醒的姜听白,毕竟总不能让他这么个一把年纪的老头子去照看病人。

小姑娘这回是真的受了罪,躺在榻上人事不省的晕了几天。怪医老神在在,心里想着说不定没等这姑娘醒来容淮就回来了。

但姜听白比他想象中要顽强点。

晕了三日之后,姜听白终于在一个早晨睁开眼睛。

她大脑片空白。

如果有休克或者昏迷经验的人应该能懂这种感觉,就是所谓的“恍如隔世”,姜听白盯着榻前那扇素白绢布的水墨屏风足足有刻钟,意识才慢慢回笼。

她努力起身,浑身无力所以没成功,只好手足并用以个颇为狼狈的姿势从榻上爬起来,整个人依然是懵的。

这是在哪里,我怎么了,我是谁。

对了,腰,她被撞到腰了。不可思议,只是撞了下而已,她就活活痛晕过去了吗?

淦,说起痛,真的好痛,她晕的时候都感觉到被痛的死去活来。

姜听白正想着,屋门却吱呀声被从外面推开,有人进来了。

她下意识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青色道袍的男子提着个小炉子走进来,面相生的有点凶,算不上友善,她对修士的年龄没有什么概念,但也能看出来眼前的人年龄不小。

她一时没说话,对面的人却开口了,声音很洪亮:“哟,你醒了啊。”

口吻倒是很和善。

姜听白还没搞清楚状况,于是只好点了点头,很谨慎的应了声。

怪医一乐,把小炉子放在一边,四平八稳的坐在了凳子上。

“问吧!”

这是什么意思,姜听白一愣,没敢贸然开口。

“问啊。”怪医摆了摆手,“我知道你肯定有肚子问题,快问吧,我都回答你。”

姜听白怔了怔,犹豫了半天开口问道:“那我师兄呢?”

“好问题。”怪医来了兴致,“你坐好,听我慢慢给你讲。”

然后姜听白就听了整整两柱香时间。

面前这个古古怪怪的人介绍了自己以后,就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给她讲述了她晕倒后发生的所有事,重点主要放在了容淮如何置生死于度外的替她入城主府取药,以及回来之后没多久又远赴扶风。

姜听白听得头都要炸了,忍不住打断了他,有点结巴的问道:“所以我师兄已经走了吗?”

“对哎!等等,你跑什么啊。”怪医把骨碌就要冲下床的她拦住,示意她先冷静,“你师兄怎么说也是青云榜首,取个九宫蕊那不就是探囊取物。”

他说完这话又自己嘀咕:“也不能这么说,扶风那个小子好像挺邪门。”

姜听白在努力消化得来的信息。

她刚醒来,就被铺头盖脸的各种事砸了个措手不及,怪医给她讲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为了满足他自己讲八卦的爱好,并没有把前因后果讲清楚。

于是她决定自己问。

她先按照时间顺序来问,没来得及先关注自己,点还是放在容淮身上:“想请您为我解惑我晕过去之前,看到我师兄的眼睛变得不太对劲,这是为什么,他还好吗?”

怪医没觉得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哦,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心魔。”

姜听白差点跳起来:“心魔?”

“是,问题不大,你师兄自己能解决的。”怪医摆了摆手,又另起了话头,“你都不想问问你自己怎么了?”

姜听白只好顺着问道:“想,我是怎么了?”

“你中了种出自南陵的咒,名为往生咒。咒纹显现之时就是发作之时,这咒发作起来剧痛无比,会心脉断裂而死。如今用了药暂且压制,但并没有解。”

靠。

果然,果然她没有娇弱到撞下腰就能活活痛晕过去。

醒来就被大夫判了死缓的姜听白勉强做了会心理建设,又开口问道:“那我”

等等。

“您刚刚说”姜听白皱起眉,仿佛想到了什么,“南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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