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雀看着自己的手指,上面已经被血水染了个透,还有零星的棕褐色药汁和在一起。红雀拽起一块旁边的纱布简单擦了一下,也没包扎。
影卫受罚的伤口向来是不允许做任何处理的,而平时训练或是别的什么事情受了伤,总是三五帮自己处理的。这么多年过去了,红雀仍然没养成上药包扎的习惯。
红雀没再管自己那点小伤口,只死死盯着三五的双眸企图从里面看出些什么来。
他居然记得么?自己当初心血来潮起的名字,之后便再没提起过,倒是三五有几次私下里叫过自己‘雀儿’……
只是为什么,他现在这个状态连我是谁都认不出来,竟还记得那个从来没用过的名字?
红雀心中有几丝莫名的触动,他瞧了又瞧,然而那双眸中除了有些失神的戒备,红雀什么都没看出来,不多久便放弃了。或许他本就咬累了,是自己想多了。
红雀刚想要起身离开,等三五休息个几天,状态好些了再来瞧他,叙叙旧什么的,却忽然发现碗里的药没喂完,再看看三五紧闭着的双唇和全身紧绷的那种堤防的姿态,心里嘀咕了一下便回头问乐伊道:
“阁主,这药喂了一大半,剩下这一口先不用喂了吧……”
乐伊此时正在清理方才用过的一应器具,头也不回地道:
“不行,这药都是有严格的用量的,少一点都会影响效果,不止剩的这点,你刚才喝下去的那一口也得补上。”
说完就拿起一只在药炉上温着的药壶走到红雀面前道:
“你刚刚喝了多少?”
“……”
红雀一言不发地从乐伊手里接过药壶倒了一些出来,立时又犯了难。三五似乎没有方才那么怕自己了,但依然没有半点配合的意思,现在该怎么喂他啊……
红雀尝试着去捏他的下颌,却立刻就被三五甩开了,红雀又不能真的用力去伤到他,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最多也就碰到了他的下唇,弄到最后反倒换来三五皱着眉望向自己的方向,微微扬起的脸似乎在埋怨什么,那向来或温和或严肃的面孔此时却仿佛写满了‘你干嘛这么对我’几个大字。
三五他这是……刚刚被苦到了还是嫌我碰他……
罢了罢了,三五这个样子是我输了。
往事再次一股脑地填进了红雀的脑海,自己八.九岁时不服一个老资格的影卫欺压,被对方几句话挑逗的动了手,结果就被罚了个私下打斗的罪名,自己当时身子还有些单薄,五十鞭下去,就让那时的自己发了三天半的高烧。
当时三五哄着自己喝药,是不是也这么费心……
更何况自己后来才知道,那药是三五用好不容易攒下的功绩专门给自己换的,自己却不领情,尝了一口就嫌药苦不愿意喝,后来实在烧的撑不住睡了过去被三五偷偷喂药,自己发现后还生了他好久的气。每次想到这,红雀都想返回去把那个不懂事的小鬼抽醒。
现在轮到自己做这事了,红雀这才发现哄一个不听话的人喝药是有多难。
红雀从来就没哄过人,三五当初也不是很会的样子,不然自己也不会转头就跟他赌气,记忆中没有什么像样的经历可以借鉴,红雀便只能努力回想着自己偶尔听到的一些对话,但大部分也都是妇女们在街上哄哭闹的小孩的场面。红雀看了看三五,觉得有些头疼,相别十年,如今他都已经三十多岁了,消瘦的脸上仿佛刻满了沧桑,怎么也和那些不懂事的小孩子联系在一起。
“三……白鲤,雀儿给你喂药了,喝一口行不……”
红雀刚开口就被自己肉麻的快说不下去了,只觉得这照顾别人的活自己果然是干不了的。然而对方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在听见‘白鲤’二字的时候抬头看了自己一眼,之后有把头偏走了,也不知是不是巧合。红雀一手叉腰和那双无神的眼睛对视了一会,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端起碗来自己呷了一小口,若有所思地盯着三五裂开的唇,那上面已经有些湿润了,看样子养两天便能好了。
随后,红雀想也没想,直接贴上了三五的嘴,探入他的双唇,苦涩的药汁顺着紧咬的牙的缝隙中沥沥渗进三五的嘴中,红雀一手扣在三五脑后,一手按在他后心上,以防他又做什么挣扎伤到他自己。
前前后后一刻多钟的时间,红雀才把碗里的药喂完,只是出乎意料的,三五竟没再挣扎,只是仍睁着那双失了焦的眼睛,偏着头看着自己,似乎在努力地回想些什么。
看着那双迷蒙的双眼,红雀只觉心里一阵酸痛。
三五……我不在的这几年里,你都经历了些什么……
“咳,那,那个……你们俩……”
还没等红雀感慨完,思绪就被身后的乐伊打断了,红雀回头,只见乐伊一脸震惊地看向自己道:
“你……你刚刚干了些什么?!不是,他到底是你什么人啊,他的身份你想保密我不管,但你起码把他的名字告诉我,我总不能一直叫他伤者吧!”
“他叫……”红雀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他叫白鲤。”
三五只是个编号,他的名字还真的只有自己很久之前起的这个白鲤二字而已。
红雀这才意识到,三十五这个编号已经另有其人了,不过到底是对方的名字,自己又不把三五当普通的影卫看待,擅自决定他的名字还是不太好,等他醒来后问问他的意见再改成其他的也不迟。哪怕他还是习惯三五这个编号,自己再将那位现在的三十五号影卫打发去做别的或是改成一百号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大事。
乐伊琢磨了一下,斟酌着开口道:
“白鲤……锦鲤的鲤?”
“嗯。”
乐伊嘴角一抽,哟,这名字都是一对的。他本来以为红雀这名字就有些奇怪了,没想到还有能跟他凑成一对的名字,便抱着吃瓜的心态继续追问了下去:
“这么巧?跟你的名字还挺对仗的。”
“嗯,我给他起的。”红雀头都没抬,像是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
乐伊:???
不是,什么叫你给他起的,他又不是你家小孩或是宠物,你给人家起名字算怎么回事?
乐伊感觉自己吃瓜的心思又重了几分,要知道这位红雀楼主,向来身世成谜,如今他的声名已经传遍九洲了,却连半个和他的过去有关的人都没有,按理说这种成长速度的人一般身后都有不小的来头,不是哪个门派掌门的私生子离家出走自立门户,就是某位高手不知犯了什么错被除名的亲传弟子,这种身份想藏是藏不住的,多少都会有些传闻风声,然而红雀刚成立天机楼的那几年,却仿佛从天而降了这么一个将轻功用到了极致的人,他的过去就如同真空一般,这么多个大事件过去了,却连一点水花也没砸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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