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琢玉难得固执,想起自己男装女身的身份又是一头瞎想。她凑了凑距离,将脑袋也歪了过去,挤进垂帘。
邱点酥被她一吓,险些一杯茶水就泼了上去。
“给你的,你拿着。”她展开手心,一朵木花跃于手心。“花簪你也看惯了,想你许是不知道我有这手艺。做的不好,你拿着玩玩。”
“喜欢就钻个孔,穿起来挂床幔做个摆件。若是看不上,就随地一扔,没准儿能就地长出一株木桃树,给你结出一树的木雕花。”她是笑着说的,乱发搔头粗短气,看上去清秀的面容也疲惫极了。
谢琢玉没有大家公子的风光霁月,也不如其他达官贵族子弟的姿貌出众。她有着一种随性和谦和的气貌,让人易心生好感。
“你——”邱点酥犹豫。
正逢路上磕碜,谢琢玉头往下一埋,险些摔下去。
邱点酥的心里又是一抖。
她飞快地拿过那双层绛桃花木雕,呵斥笨拙的琢玉郎道:“你小心些!快回去!”
谢琢玉笑笑,又从袖子里摸出一枝真的绛桃花递给她。她举着手中花枝,忙吆喝着春红给她家小姐戴上,就插在她上次送的那支木机关缀花簪旁边。
春红见邱点酥没有拒绝,于是照做。
簪好后,谢琢玉好欣赏了几眼,最后满意地连连颔首道:“果然,这桃花林为数不多的绛桃花就是好看。”亏她迷路时遇上了,不然还不知怎么投其所好的与人道歉。
邱点酥好笑她怎么事那么多,“行了吧。木花也送了,真花也戴了,你该回去了吧?”
谢琢玉想接嘴:正好,定情信物送了你一匣子,如今你戴花粉面,我骑驴跟车,你就在这儿嫁了吧。
但她止住了,悻悻怀着小心思缩了回去,骑稳了毛驴。
她拽着驴耳朵,有一茬没一茬的瞎想。老驴撒踢,踢踹了几下腿,还是拿驴背上的怀春“少年郎”毫无办法。
刚进宣城城门,谢琢玉就听见邱点酥突然说:“再过段时日便是我及笄之日,你可要来?”
没等谢琢玉回答,她又说:“罢了,你想来就来,你想走就走,我又何必管你那么多。只希冀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三簪呢。”
开店之邀,戏耍之际,歉意之言。
谢琢玉答道:“自是不敢忘记,点酥的及笄我必会到场,不会食言。”
“你若是食言如何?”
“若我食言,只叫我每去见你都不得好走,在方圆地迷路走不出去!与你做什么都是该的。”
“那好,我记在心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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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琢玉跟着邱府的马车一路将邱点酥送到了邱府,再回来的时候,她这才想起自己的铺子。
“这几日来,也不知道装砌得怎么样了。”她打定主意要去看看,却在宣城里瞎逛了会儿,直到天黑了才走到了闹市一条街。
老驴罢蹄,今日走的多了现在不愿意再走路。她也就只好从毛驴上下来,拽着驴走路。
老驴脾气怪,又被谢琢玉欺负多了。如今怎么也不愿听他的话,楞是要站在人家墙柱子底下不愿意走动。
谢琢玉弯着腰给毛驴打鬃顺皮,摸摸它的肚皮,耐心地梳理它的心里别扭,一板一眼地劝道:“你站在这儿也不是回事啊,你看看咱俩今天也走了那么远的路了,你累,我也累了。”
毛驴扭头,鼻孔里呛了口气,它对谢琢玉表达不满:明明是我走的路,你只坐我背上怎么还有理了?
谢琢玉搂了搂粗壮的驴脖子,安慰它说:“你看我平日对你不薄吧。现在咱俩回去还能赶上饭点,吃口热呼的,你看咋样?”
毛驴转了个身,将她挤到路上,再不听她瞎说。
从酒楼里出来倒汤水的小二看见谢琢玉对毛驴说话的样,逗得笑起来,亮声道:“小哥怎么还跟毛驴说话呢?它一头牲口,能听得懂吗?”
“你看看,有人笑话我俩了,快走吧祖宗。”谢琢玉扒着两只驴耳朵,小声说着。她站直了身体,憋着红脸冲小二哥点点头,然后牵着毛驴离开。
身后传来店小二不带嘲弄的嗤笑,说她:“看着年纪不大,怎么人忒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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