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朝臣散去,梵擎站起身来走到梵芩身边,望着她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好伸出手摸了摸梵芩的脑袋。
华公公也退了出去,让兄妹俩享受这暴风雨前片刻的温馨宁静。
“哥哥,”梵芩打破了这份沉寂,抬起头来唤了一声,无人的时候,梵芩更喜欢向普通人家一样唤梵擎梵彦哥哥。
梵擎应了一声,却也不作下文,等着梵芩开口说话。
“此次一去,虽不知归期,但我定会平安归来,你和彦哥哥在京中,莫让我担心,还有,替妹妹照顾好母后,”梵芩的神色,是难得的庄重:“另外一事,是岐星楼”。
听着岐星楼的名,梵擎才露出一点诧异,他有些不明白此时提及岐星楼作何:“岐星楼有何事?”
“哥哥刚登帝不久,朝中还有没有蛀虫尚不知晓,今日之事也看得出来京中还是不太平,我率军出征后,岐星楼,就交给两位哥哥了”。
梵芩答话的神色严肃异常,说出的话也让梵擎心惊,名震四国的岐星楼,竟是他这妹妹的!
他就说为何他查不出来的朝中叛臣他这妹妹一拿就是十六份确凿的证据,他追不到的父皇死因他这妹妹只一下便查的透彻非常,他不知晓的前朝太后秘史他这妹妹一桩一件了如指掌,再联合之前叛军的所有计划行动付诸东流,还有那极难寻的怪医迟苏,以及辛铭辛瑜和后来出现的辛弥三人,俱都与岐星楼有关!
他现在甚至觉得,若不是他这妹妹没有男儿般的雄心壮志,不然这四国,现在怕是归为一国以女帝为尊了。
“芩儿,此事,父皇可知晓?”话一问出口,梵擎就后悔了,这不是在怀疑自己妹妹的忠心吗!正想开口解释,就听梵芩接了话。
“父皇不知,因为父皇在位时并不需要岐星楼,我也只是起一些辅助作用,可如今不同,大乾新帝登基,是其他三国的可乘之机,他们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大乾现今朝政未稳,离朝贡还有五个月,这个时间内会发生多少的变化我们也不知道,岐星楼,该用到正途上了”。
这一字一句,都说着如今的局势,都说着为梵擎着想为大乾着想的话,梵擎心下暖流划过的同时,又有一丝愧疚。
“芩儿,你归来时,岐星楼依旧是你的,哥哥不要”。
“为何?岐星楼于你只有利没有弊,有岐星楼,相当于掌握了其他三国,你当着父皇面说过一统四国的豪情壮志去哪了?”梵芩疑惑不解,不懂为什么现成的好东西都有人不要。
“你为何知晓?”梵擎又惊了一次,这话,他只跟自己的父皇说过,那时并无人在场。
这是事实,梵擎是十岁时在勤政殿说过的,但那时,梵芩正躲在柱子后面,才听到的,从此就记在了心里,岐星楼,也是为了他的这句话,而创立的,她要帮助他完成这项宏伟的梦想,这项从古至今都没有人完成过的梦想。
“岐星楼,是为了这句话,创立的,”梵芩接着低头抱紧了些手中暖炉,声音也低了一些:“不是为了我自己的私欲”。
又是一声惊雷响在梵擎耳边,他的妹妹,竟然在六岁时就记住了自己说的话,记了那么久,只为了自己年少时不知天高地厚的一句话,付诸于行动,将自己那句话完成了近一半,可他,又有何资格再次坐享其成?
“芩儿,你的就是你的,哥哥想要的,会自己去拿,不用芩儿辛苦”。
梵芩可不吃这一套公私分明的理:“给你的拿着就是了,若你不要我干脆就不回来了,那时你不想要也得守着我几年的心血。”
“这话休要乱说!”听到那一句“不回来”,梵擎眉心一凛,低斥一声,又无奈道:“待你回来,你还是他们的主子,我要用时自然不会客气,行了吧?”
梵芩这才罢休,又细细的说了岐星楼的可以做的事,可以用的人,梵擎只能一一应下,梵芩才放心出了勤政殿回了自己的沁鸢宫。
自梵芩走后,梵擎望着殿门好长时间才回过神来,也不知想了些什么。
华公公在殿门口站着不敢出声,等看见帝王回了御座,才敢踏进殿里继续研墨。
梵芩回了宫后,跟自己的一星一月说了年后出征的事,两个姑娘自然是主子去哪她们去哪毫无异议,梵芩又让琅星去了一趟坤和宫。
不多时,琅星就带着一个人回来了,不是梵芩安排在自己母后身边的辛瑜又是谁。
辛瑜见着梵芩就是一个大礼,梵芩连忙把人扶起来,看着辛瑜肉眼可见的疤痕,心里一阵疼:“可好些了?”
辛瑜眼泪在来的路上就快憋不住,这会儿听着自己主子的声音,更是一下子不受控制的大滴大滴往下流,哽咽着回话:“回主子,好多了,谢主子又救了属下一次,”说完又是一个大礼。
旁边的琅星琅月也动容,悄悄抹着眼泪,梵芩又一次把人扶起来,这次把人按在了椅子上坐下,以免她又动不动的行礼。
“无事就好,我可是你主子,不救你还救谁,”说着梵芩拿出身上的锦帕为辛瑜擦了脸上泪水,安慰了一番,琅星琅月也跟着安抚,琅星搞怪的说些笑话逗几人。
沁鸢宫内一时间和乐融融,驱散了一些挥之不去的阴霾。
琅星是在一个月之前被找到的,同样找到的还有真正的向女官,两人身上的伤多的不行,有许多还是致命伤,辛瑜靠着自身的功夫底子才等到了前去营救的人,向女官却是因为年纪的缘故没熬过去,去的时候只剩一副坟冢了。
两人的行踪花了那么久的时间也是因为那些叛贼将人带的极远,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庄里因为重伤被扔给了一户农家,但那农家也没办法医治两人身上的伤,只能简单采些草药缓和一下,向女官还是没熬住,那农家心善,给立了一副坟冢,辛瑜终究是等到了。
两人遭遇了些什么,只有她们自己知晓,梵芩也不会去问,往人伤口上撒盐这种事她做不到,对她而言,人回来了,就什么都好。
向女官,梵芩也为其修筑了一幢对得起她的衣冠冢,算是对亡魂的宽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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