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斜眼转头恶狠狠瞧着梵芩,看着她就跟看恶魔一般的眼神,这会儿连声音里都带着颤抖。

梵芩也转过头来跟太后对视着,没有惧,没有恨,没有情,只有看陌生人的漠然。

“污蔑?是不是真的太后娘娘心里有数,本殿今日来,不欲与你追究这些前尘往事,只是太后提了,本殿就得帮您好好想想自己做过的那些有悖佛道的事!”

说罢又转头看着自己带来的三人吩咐:“将人带上来,让太后看着他们想想这二十余年做过的事”。

立在殿门处当隐形人的辛弥应了声是,随后就从外面半拎半拖进来两人,是带来的原公公和那个‘向女官’。

两人被辛弥扔在了地上,原公公倒是毫发无损,‘向女官’却是全身上下殷红一片,显然是之前坤和宫打斗时留下的伤口因为不曾处理而流的血导致的。

太后看见被扔进来的两人,仍旧不为所动,仿佛是不认识的人一般,但背后,已经蒙了一层细汗。

原公公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衣服,缓慢的跪好,朝着太后和梵芩的方向行了一个大礼:“太后娘娘、长公主殿下安好,”说完抬起头来看着太后:“娘娘,奴才的事儿做完了,对您的恩情,奴才,也还完了”。

又是一个大礼拜下去,再直起身子看着梵芩又道:“殿下,愿您余生顺遂,奴才,向陛下赎罪去了”。

最后一个大礼拜下去,带着决绝和凄然,再起身就见他从袖中掏出一柄匕首,猛的一下扎入了心口,辛弥在看见那柄匕首的时候就赶忙上前,却也是没拦住。

梵芩轻声吐出一句“可惜了”,可惜便宜了原公公死的那么轻快。

座上的太后也被这一下惊得扯断了手上那串佛珠,散落的珠子滚了一地,有一颗滚到了梵芩脚边,梵芩拾起来握在手心,随后站起身来拉起一只太后颤抖着的手,将那颗佛珠放在了太后手心,轻声道:“太后,佛,在看着呢”。

太后另外一手飞快将那颗佛珠扫落,想撇开梵芩的手,却是惊魂未定下力气不在,扯了许久都未扯开,眼里的镇定早已不在,素日的端庄雍容也都找不见,老态毕现,身子一个劲的往后缩,奈何梵芩拽着手,逃也逃不开。

这样的太后,是梵芩没见过的,以往见着的,要么是历经两朝不容置疑的肃容,要么就是对梵悦婷的温和慈祥还有对自己的多加挑剔和不假辞色。

还小时,梵芩也以为是自己哪儿做的不好,才比不过梵悦婷在自己皇祖母心中的地位,为此黯然伤神好多年,看着梵悦婷在自己皇祖母身边时和乐融融的样子,她也想得到皇祖母的喜爱,却是每一次,只要她出现在延寿宫,皇祖母就没了笑脸,对她不冷不淡,挑剔着她的一切。

后来梵芩问了自己母后,为什么皇祖母不喜欢她,母后只说因为她是大乾的护国长公主,所以才会要求严格,她信了,就将礼仪都做到了无可挑剔的地步,但是,皇祖母看她的眼神,好似越发不喜。

后来稍大了一些,她也不再往延寿宫凑了,既然不喜,就干脆不去自讨没趣了,再后来,梵芩创立了岐星楼不久,就突然收到了一封关于自己皇祖母的消息,信里说的,就是自己的父皇不是太后的亲生儿子。

那一刻,梵芩才明白,为何太后一直对自己不喜,原来,光从血缘上讲,自己就没有梵悦婷跟太后亲,突然,梵芩就释然了,不是自己做的不够好,而是自己在她眼里,做的越好,就越是为自己的亲孙女挡路。

又后来,查到的关于太后的事情越来越多,其中就包括了谋害元康文懿皇后还有先皇元圣祖帝,初闻时,梵芩也心惊,后来就开始防着太后,又在自己父皇和母后身边放了纪女官和辛瑜行保护之宜。

如今却也是没想到,原公公,是太后的人,而那个假的向女官,也轻而易举的取代了真的向女官混入了坤和宫,最不可能的两个人,变成了这件事的主要人物,而自己放的人,却是一点也没察觉到,错,还是在自己。

而且,辛弥说了,御桌上的茶,也有一味药,那自己,也递过,亲手递上了那杯茶,她,也算是害了自己的父皇。

梵芩脸色惨白,拽着太后的手愈发用力,本就是习武之人,太后年纪又大了,被捏的在那哭痛,梵芩却像是充耳不闻,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太后,突然梵芩松开了手,转而抱住自己的头,跪坐在地,眉头都锁在了一起,双眼紧闭,像是在挣扎着。

被松开的太后揉着自己的手腕,又看向突然倒地的梵芩,眼里现出害怕,往后努力缩了缩,生怕梵芩冲上前来一把掐死她,人,是能感知到死亡的。

殿中的辛弥看着梵芩也察觉出来不对,连忙上前蹲着身子查看,谁知梵芩感觉到有人靠近,周身气息迸发抬手就是一掌,辛弥闪身躲过,到了梵芩身后趁其不查点了她的睡穴。

被点了睡穴的梵芩周身气息散尽,软倒下来,辛弥急忙接住,这时琅星琅月也上前来,琅月拿起梵芩的手把脉,片刻后面色有些不虞的道:“脉象很乱,应是怔着了,你们带主子回宫,我去拿药”。

辛弥和琅星点头应下,琅月就快步走出了延寿宫,辛弥也将梵芩打横抱起往外走去,却在门口又停住对琅星说道:“延寿宫这边你处理一下,我带主子回去,别让主子白白辛苦了”。

琅星本想和辛弥一同,听了此话也觉得有理,向辛弥说了一声“好”,又往回走向缩在椅子上的太后,辛弥抱着梵芩加快脚步回了坤和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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