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给我治伤的叫来!”刘岩的声音斩钉截铁,让人不敢违抗;而苏宇虽然不解刘岩为什么对这些百姓这么看重,但也差人照做了。
刘岩则自己小声嘟囔道:“这帮人不知道兵过如篦的道理吗,还敢跟当兵的理论,若不是碰到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宇则叹了一声,“这些黔首也是苦命人,本来卢光稠征发民夫就误了他们的春耕,现在春苗被人糟蹋,他们收成受损,也是活不下去了。他们还说......”
“还说什么。“见苏宇迟疑,刘岩追问道。
“还说、还说反正也是个死,与其明年饿死还不如今天死在刀下,倒还痛快许多。”
颇感棘手的刘岩越过苏宇,迈向了事发之地;而刚刚赶来的谢贯也是紧随其后,一步不离地护着他。
刘岩清了清嗓子,尽可能用轻柔的口气讲道:“各位乡亲,这践踏稻田之事,是我的不对。你们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跟我说,能满足的,都会尽量满足你们。”
“帮我们把全村的秧苗都插好。”一个不怕死的吼了一声,周围的农人倒没有理会这个疯子。
一个看起来年近古稀的老人走了出来,“老朽是这里的里正,我们这几亩薄田遭贵军踩踏,还伤我村民,实在......“里正一时不知如何措辞,结巴起来。
但到底七十多岁的人精,里正很快组织好了话语,恭维了刘岩一番,“可见将军如此明事理,倒还有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
“我们这偏僻小村,一向收成不好;今年又起了兵燹,迟了春耕,还请将军、将军能赐些粮草。”说罢里正望向了刘岩,他没报什么希望,只是看这小孩面善,言语之中也多含温良;姑且一试。
“好,”里正没想到刘岩答应的如此干脆,一时居然忘了相谢,而刘岩则继续说道,“我看这被毁的秧苗也不足一亩,我便给你算作一亩,一亩地能产多少谷子。”
“怎么也有一石。”愣着的里正还没说话,后面胆大的人补充道。
“那我十倍赔给你,给你十石粮食。”十石粮食听起来多,也就够十几个军士吃一个月,所以刘岩十分爽快。
苏宇刚要劝,刘岩豁达地说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拿我们缴获的粮草给他们就好,”然后靠近苏宇,压低声音,“也好收买人心。”
只有刘岩知道自己真实的想法,他终究是平民出生,懂得生活疾苦;而且这也是由他催促行军而起,怪不得军士,所以他愿意承担这个责任。
反应过来的里正大喜过望,连声道谢,然后嘴巴里吐出一连串的赞词夸向刘岩,只把他说成地上无觅,天上少有的少年英豪。
“司马,医者带到。”里正正想再求些医药,没想到刘岩居然想的如此周到;直接眼眶泛红,颤颤巍巍地一副要跪下的模样,眼尖的刘岩看到,立即让谢贯去扶住他。
“老丈,这医者在一旁医治,现在你可以教他们让开大路,我大军好继续行进。我与军典讲好,待到后军辎重过时,取予你们粮草,如何。”
里正迟疑了片刻,便同意了,“老朽自是信得过将军的。”然后喊着让众人退开,这里正威望也高,一众农夫无不听命。
辞别了依依不舍的里正,刘岩转身准备回道马车上,身旁的谢贯问道,“司马,您居然能说动他们,我还以为因为战事这些人会视我们为仇敌呢。”
刘岩嗤笑一声,“这帮人连饭也吃不饱,对卢光稠又能有几分好感,我看这虔州他治的也不是面面俱到。”
回到车上的刘岩由于处理好一场纷争端,神清气爽,完全忽无视了一旁的卢光稠。而卢光稠从先前窗中见着医者跑去,路过田间又看见医者帮农人治理伤势,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用着复杂的目光看着刘岩。
“我还用军粮赔了他们损坏的秧苗。”刘岩迎着卢光稠的目光不躲不避,怡然自得地说道。
见到车驾经过之时,田中的黎庶还有行礼的,卢光稠心中不是滋味;他非但没有向此县中的百姓发过粮,还征用了他们不少粮食与人力。
终于,踌躇了很久的卢光稠说出了一句:“是危全讽遣使而来,劝我攻潮州与韶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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