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使君,你为何一句话也不说。”刘岩同大军一起离开信丰后,并没有再把卢光稠绑在辎重车;而是寻了一辆马车,与其同乘一车。当然车上还有侍卫守候,毕竟刘岩觉得卢光稠身高体壮,自己不一定能制服他。
而卢光稠不理不睬,一声不吭,嘴里轻轻地哼了一声,脾气较之之前还大了几分。
“谭全播他在赣县吗,”卢光稠虽然一言不发,但刘岩脸皮还是挺厚的,自顾自的问道,“还是去了潮州。”
没想到卢光稠居然出声了,“谭勇自然是在赣县,你一路之上要多加小心,以免中了他的埋伏。”刘岩顺着声音望去,卢光稠脸上一脸的玩味,他登时觉得这老头着实可恶。
“你信不信我把你......”刘岩倏地站起,叫了出来,但说着说着自己便停了下来。只因他把卢延巡、廖爽二人扔给了梁克贞;一来是为了方便些,二来万一信丰遇到虔兵偷袭,也好以这二人为质。
刘岩铁着一张脸转向卢光稠,却只看到卢光稠一脸的浑然不懔,他也知道这样谈只是白费功夫,只得问起了另一个话题:
“卢使君在虔州素以‘仁德’著称,为何无故攻我清海军治下;我兄清海节度之职,乃是朝廷赐封;你目无纲纪,擅开边衅,该当何罪。”
卢光稠却是面色如常,不紧不慢地回道:“刘隐小儿,说是节度,不过是个留后;不、这留后也是靠属下推举;朝廷所封的仅是个节度副使。”
正说着,卢光稠还来劲了,正起身子整了整衣冠,惊得周围几个牙兵都动了起来。刘岩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必惊慌,而后他又听到卢光稠雄健有力的声音:
“如今朝廷敕封的清海军节度使,乃是身在江陵的崔相。”
关于清海节度这件事,刘岩向苏宇打听行军司马是个什么官职的时候也顺带了解过;卢光稠口中的崔相,是兵部尚书同平章事的崔远,不过苏宇说的是崔远觉得岭南纷乱,驻足江陵,不愿前来。
于是刘岩反驳道:“是那崔远自己胆小怕事,以岭表多贼为由,不肯前来;我兄顺应人意,代其履职,有何不可。”然后脸色一沉,“还有,你若是再对我兄长不敬,我即刻派人赶回信丰城中,要卢延昌好看!”
“我看崔相怕的是刘、刘封州罢。”卢光稠一听刘岩又拿自己儿子做要挟,也是赶忙改口,可话语中还是中气十足,一副自己义薄云天的样子。
“就算崔远怕我兄势大,不敢前来;莫非圣人给了你诏书,或是崔远有密信,令你来伐我?”
见闻言卢光稠一脸诧异,刘岩知道他没想到自己干脆利落地承认了,于是趁热打铁说道:
“没有上谕,亦没有节度使之令;你来攻我,兴无义无名之师,不还是挑起事端?莫非我兄长这朝廷敕封的节度副使,还不如你这自称的虔州刺史!”
卢光稠被刘岩这抓住破绽的一顿反击说的哑口无言,愣在原地;刘岩刚准备“乘胜追击”,行驶的马车蓦地一滞,差点让他一个趔趄扑倒;他怒地向外吼道:“哪个不长眼睛的杀才驾的车。”
外面立即传出回声,“司马恕罪,前军不知什么原因停了下来,现在路拥堵了起来,车不好走。”
刘岩黑着一张脸揭开马车的帘们,从上面一跃而下。让守在车旁的一名骑卒下马,夺过他的坐骑上马向前奔去。
马上的刘岩伸长了脖子向前张望,只见前面的原野极为开阔,一望无际的畴田之中种了不少绿油油的稻秧;这些稻秧被田中的阡陌分割开来,倒是别有一番散乱的美感。
没多久刘岩便到了最前,在苏宇上前解释之前,他便看到了田中有秧苗倒伏了一大片。而被大片稻田夹在中间的大路上围着数十个身穿粗布短褐的农民,地上还躺着两人,他们身下的土地渗出红色的液体。
“怎么回事。”赶来的苏宇还没回话,刘岩便喝问道。
而苏宇回答的声音中透露着不少自责,“我军行经此处,这大路有些窄,为了快速通过,我便让一些士卒趟在田里,坏了不少秧苗。结果这帮黔首上来理论......”
“那也不能杀人啊。”刘岩对闹出人命的事情十分不满,直接打断了苏宇的话。
苏宇抿了抿嘴,小声地回道:“他们先动的手,而且那些人没死,之时躺在地上装死罢了。”
一听人还有救,刘岩急忙吩咐道:“那快叫军中医者来给他们医治。”
但苏宇却面露难色,吞吞吐吐地说:“这军中、军中哪有给士卒治伤的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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