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克贞心中有些不愿,不是他做不好,在曲江他就代为处理过不少的政务。只是他到虔州是挣取战功的,如今让他在后面管个县城,他怎能乐意。

眼尖的苏宇见梁克贞迟疑,很快就想通了原由,他说道:“萧何使汉高不绝粮道,功为最高。这次你若是能使去往韶州之路畅通无阻,此战首功当在你。”随后他把脸扬向刘岩,寻求支持。

刘岩又不需要这些虚的战功,他见苏宇大大方方把功劳让出来,心中对苏宇的评价又高了几分,而苏宇的建议他更是立刻应允。

谈好这些,刘岩在这腌臜环境里也待不下去,索性直接往外走去,今晚他决定跟大军一起,宿于城外。城内则让梁克贞安排人戍守城门,清理官衙。

这天夜里,刘岩望着夜空中弯弯的月牙,心中很是惆怅——他有些想家了;不是想千年后的那个家,而是广州的那个家。

不因别的,刘岩想在那个温柔乡中逃避。与静姝调笑,骂安喜、进财两句蠢笨;跟老师何泽谈论天下大事,臧否世间英豪。

此时他才知道了自己有多么幼稚,什么四海清一、翦除四夷,哪有嘴上说的那么容易。自己应付个名不见经传的卢光稠都快精疲力竭了,将来遇到号称五代第一战神李存勖,真不知道怎么办。

亲自带人巡营的苏宇路过刘岩的帅帐,见站在大帐之外的刘岩背对着他,举头望月。令左右继续巡营后,他打趣道:“司马真是好兴致,还能赏月。”

刘岩听到苏宇的声音,回头瞥了他一眼;苏宇见到刘岩满面愁容,知道自己说话有些不合时宜,关心道:“司马是否担心赣县难攻,不能促下。”

虽然不完全是担心这个,但刘岩也不能直接承认自己打了退堂鼓,岔开话题道:“我之前不是同你说过了吗,没人之时唤我二郎便是。”

“小小的虔州便把二郎难住了吗,你可是对宇说过,要立一番不世的功业。”苏宇跟刘岩已经非常熟络,他切换称呼也是自如,还不依不饶的问上一个问题。

刘岩低下头说道,“不是因为赣县,而是想到打下赣县,天下还有数百个如虔州一般的州;如此要想安定天下,真是太过遥远。再想着要与朱全忠、王建、李克用、杨行密等一时枭雄为敌,更生无力之感。我......”说到这儿,刘岩也说不下去了,望着脚底,呆在原地。

“哈哈哈......”苏宇闻言居然大笑起来,“二郎居然也会杞人忧天,这可不像我认识的那个语言激昂、豁达开朗之人。”

刘岩一愣,是我杞人忧天么。但随后他心里又一想:确实,在穿越前家里人都说我想得太多,做的太少;今日这是老毛病又犯了。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刘岩竟念起《道德经》来。不过这几句话虽然浅显,但又有几人能做到。念了颇久,他的眉头渐渐展开,笑道:“本来白日里还好好的,这晚上想多了,入了魔怔,多谢你来开导。”

苏宇见刘岩所出之语,知道刘岩已经解开了心结;又看刘岩眼中恢复了往日的神采,放下心来;嘱咐了刘岩早些休息,自己又转身去巡夜了。

“这条路再难,我也要走下去,脚踏实地地走下去;不为别的,只为让这个伟大的民族少受些苦难。”刘岩等到苏宇走的稍远,轻轻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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