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休整过后在季舒有意的疏导下,全军上下的状态都恢复到了最佳,便是寒风凛冽也依然可见将士们士气高涨。
旌旗飘扬兵甲齐列季舒一番慷慨陈词后,当即下令大军起行。
鼓声响,号角鸣拒马大开,十余万兵将如长龙般离开营地。
大军前后折损近万,除却来援的骑兵外,还剩十五万左右季舒留了万余驻守大营,余者尽数前往奚夷城。
凌微金盔金甲与季舒并辔而行,显然心情大好,“只要能铲除那妖僧宁州便算是彻底定下来了。”
季舒比任何人都想杀了妖僧,不除了这隐患她心下难安闻言便是说道:“城破之日便是此贼身死之时。”
听得这话中浓重的杀意,凌微眼角瞥了她一眼,随口道:“还在想着那来使所言?”
季舒没有答话算是默认了。
“你既不放心让她留在营中岂不更安全?”凌微微垂着眸指节有意无意拨弄着手中缰绳。
季舒淡淡一笑道:“她亦是将门之后并非见不得这血腥场面,何况一会只与你共同观战,有骑兵护卫在侧,当是没有危险。”
凌微似是而非地说了句:“还是你想的周到。”
两人不再交谈,大半个时辰后便远远可见奚夷城的轮廓,城墙上的守卫自然也看见了浩浩荡荡行来的大军,当即前去禀告妖僧。
一刻钟后,三万前锋军便已抵达城门前百丈处,其后便是数百架形体庞大的攻城器械,中军分作四个方阵,左右两翼各有万五千人。
奚夷城城墙极高,足有七八丈,墙体皆由石块垒成,坚硬非常,城壕宽近三丈,深达两丈,可见造城之时便为城防考虑颇多,只是西北连年干旱,城壕内自无流水。
城墙之上此时也已汇集了大量良莠不齐的人手,只有少数叛出府军的士兵战力尚佳,不过州府中却备有不少精良军械,余下百姓虽不谙战事,倒也人人都持有兵器,加之妖僧早便打算固守奚夷城,滚木巨石等更是屯了不知凡几,如今正不断被人运上城墙。
不多时,前锋军自中心分出一条道来,数块“神石”被运至阵前,季舒等人拍马而上,数千轻骑护卫左右。
虽则城中百姓已尽被妖僧蛊惑,可他们也得尝试一番,若能唤醒部分人反水是最好不过,即便不能,也可先乱一乱他们人心,总之这是百利无一害的事情。
不过叫人感到惊讶的是,妖僧并未出现。
凌微指着前方的巨大“神石”,高声喊道:“吾乃圣上钦封齐王,奉令前来扫平贼寇,各郡接连天降神石,此乃上天警示,尔等莫要执迷不悟!快快打开城门,随本王擒拿妖僧!”
城上众人瞧见那几块刻有金字的神石,立时骚乱不断,然却始终未有人开口应声,季舒朝三郡郡守使了个眼色,三人也不推诿,当即上前劝降。
毕竟西北之地也算是天高皇帝远的所在,百姓或许不知如今是何人执掌天下,可对当地官员却多少还是保有一份敬畏之心的。
何洛道出身份后率先喊道:“尔等皆是我宁州百姓,多年来饱经离乱苦痛,如今殿下运来大量粮草,境内匪寇更是肃然一清,曙光已在眼前,尔等切莫再受那妖僧蛊惑!”
琢郡与虎渊郡郡守亦是接连发声,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或许之以利威逼诱之,相互间配合得极好,加之奚夷城本就在两郡之间,城中百姓亦多出自此二郡,此刻闻得二人所言,不免人心惶惶。
季舒瞅准时机,连番挥动手中擎着的一杆令旗,身后士兵一见,当即齐声呼道:“妖僧乱世,天将杀之!妖僧乱世,天将杀之!”
随着后排的士兵不断加入,呼声愈来愈高,声浪层层推来,威势浩大,直如排山倒海一般,充斥在城上众人的耳中,亦是摧在他们心上,不断蚕食着他们对妖僧的那份信念。
就在众人动摇之际,妖僧突然持杖登上了城墙,自被宙目吸取生机后,他便再未出现在众人眼前,这也是他们会心生动摇的极大原因。
妖僧此刻骤然现身,不仅让城上百姓大惊,城下季舒亦是惊疑不定,她是听闻过妖僧传闻的,实在与这大不相符,她当即看向了何洛,求证道:“此人便是妖僧?”
何洛是见过妖僧真面目的,现下举目看着那风烛残年的老者,心中惊惧不言而喻,饶是他素来不信鬼神之说,此刻都不禁产生了几分怀疑。
“某见他时,不过而立之龄,绝不是这等老态龙钟之人,应是那妖僧又在使什么诡计。”何洛坚定地说道。
季舒眉头一皱,眼见城上百姓对那僧人由惊疑逐渐转为崇敬,甚至纷纷矮下了身子,想来是在跪拜,那不安之感蓦然又袭上了心头。
身在大军之中的沈浥尘早在城上出现异动之时便看向了那老僧,她比任何人都要看得清楚明白,心中的异样感十分强烈。
且说城上妖僧未费多少口舌便让众人信了他的身份,他如今孱弱不已,只能搀着赤金禅杖站立,眼皮向下耷拉,双目仅是半睁,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步入死亡。
“阿弥陀佛,贫僧创教之功感化上天,幸得佛祖点化,一夕间跨越数十载年华,如今只差一人血肉便可圆寂,贫僧圆寂后便会赐下佛骨舍利,还望众徒助贫僧一臂之力,为贫僧护法,莫要被城下妖言所惑,走入歧途。”
妖僧本就在宁州积威多年,何况前有“佛祖赐粮”,今有一夕苍老,这些可远比城下那几块石头更像是“天意”,众人敬畏无比,闻言当即高呼道:“吾等愿助圣僧一臂之力,誓死为圣僧护法!”
城下季舒等人不知那妖僧说了什么,此时听得百姓呼声,无不心凉了半截,尤其何洛,仍是难以置信。
凌微看向季舒,季舒无奈叹了口气道:“只能强攻了。”
劝降不成,还是在城上百姓即将动摇之际幡然发生转变,季舒心内别提有多不甘了,可大战在即,她也不会让多余的情绪干扰自己的判断,先将妖僧的诡异之处抛开一边,令骑兵护送凌微等人向后撤退。
妖僧眯着眼看向城下,见密密麻麻的大军正不断朝城门推进,距城壕仅有十丈之距时,他挥了挥手,数个士兵当即将宁州布政使韩允绑了上来。
韩允被脱了上衣捆在根柱子上,皴裂的嘴唇冻得发紫,通身都在不住打颤,年过半百的他看着竟有行将就木之感,可见被囚的这些日子并不好过。
妖僧使了个眼神,便有一人将薄刃贴在了韩允膀子上,只见其轻轻一划,血肉掉落之际伴随着阵阵凄厉的惨叫。
季舒置若罔闻,手中令旗一挥,下达攻城指令,三万前锋军肩扛飞桥冲向城壕,城上百姓可不会开弓拉箭,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军将飞桥架上城壕,错失杀敌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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