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到杜远山肯定的答复后,众人都恍然,难怪能和叶知府传出点什么呢,就这容貌气度瞧着还真不像是食肆掌柜,倒像是大家小姐。
听食客们抱怨出品太少,容妤也有些无奈,只能带着笑脸回应说后头还会有的,不是她不想多做,实在是能力有限拿,就拿那小罐羊肉来说,选用的是上好的羊腿肉,为了保证品质几乎将所有的肥肉都切走了,二十斤羊肉可能只能做个十五罐,若是一下子卖个几百罐光是切肉就够让人受的了,到时开阳他们还不得抱着她的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啊。
容妤略安抚了两句,然后笑吟吟的将今天准备的新品往每张桌子上都放了一份,照例是用的白瓷碟,上头放了一大坨红彤彤的酱料一样的东西,最稀奇的是还配了一个巴掌大的白面馒头,大家一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容掌柜,这是什么?”
“新琢磨出来的豆豉辣椒酱,诸位可以尝一尝,不论是配面条还是米饭拌了吃都是一绝,就是沾馒头吃也有味。”容妤笑眯眯的给大伙儿推荐辣酱,想当初国民女神可是家喻户晓,谁家里还能不备两罐子辣椒酱呢。
大家现在都有共识了,有间食肆出品必属精品,有精明的也不等先尝,忙就喊道,“掌柜的,我要两罐。”
“嘿,你这小子忒精乖,容掌柜,我也要两罐。”
“三罐,给我留三罐。”
“”
眼看大家都还没开始吃呢就一个个的先嚷了起来,容妤简直是哭笑不得,开阳笑得贼兮兮的默默冲容妤竖了个大拇指,“容娘子厉害,还担心没人要呢,您看这是没人要的样子?”
一个个的为了几罐子辣酱都快打起来了,开阳悄悄舔了一圈嘴唇,这个时候就凸显出内部员工的好处了,辣酱什么的还不是敞着吃,他第一时间就磨着容娘子拿了两罐,晚上饿了煮碗清汤面条,挖两勺子辣酱狠狠一拌,那滋味才叫一个爽,开阳现在吃辣的功力直线上升,老早就脱离了只能喝清汤的菜鸡行列。
英娘拿了纸笔过来一桌桌的跟着记,这回店里辣酱的分量准备的足,也不怕众人哄抢,听见开阳的话就跟着笑,“咱们掌柜的什么水平那还用说?哪样不是一推出就得了大伙儿的追捧?”理所当然的语气俨然就是容妤的头号迷妹。
这话还真挑不出错,开阳点头,“也是。”
容妤失笑,问英娘,“你问问裴先生明天有没有时间过来吃饭,后日就要上考场了,咱们聚聚,我琢磨着做了些馕饼面包什么的正好带着考场上吃。”
听容妤惦记着阿爹,英娘脸上绽出大大的笑容,重重点头,“多谢掌柜的,我回去就问问。”这段时间裴秀才还是一直住在祁大夫那儿,倒是祁大夫完全忘了自个儿还有个宅子,十天有七天都是在容妤那儿住,美其名曰培养祖孙情。
没想到店里的气氛这么热拢,见杜远山也跟着买了两罐辣酱,黄袍青年不由得诧异,“你买这么多干嘛?”
杜远山轻咳了两声,“你忘了?后日就该考试了,总不能光啃三天的白面馒头吧,有这辣酱正好,起码嘴里还有些味儿。”
他一说,众人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
乡试得考三天,每人单独一间号房,一应吃食全得自备,活动范围也都在那间号房里,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三天待下来整个人跟剐了层皮似的。
“再好吃的馒头放上三天也硬的跟冰碴子似的,那面包就不同了,松软的很,吃着香香甜甜的比馒头要好吃的多,我打算再买些面包带着,好歹换换口味。”杜远山笑道。
他这一说倒是给大家提了醒,“对对对,远山兄说的有理。”
等英娘过来这桌登记的时候就是你三罐我两罐,一个个的生怕买少了不够吃。
容妤已经折回了后厨,大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云熠一个人显然是不够用,“师父,您尝尝这这汤汁的味道是不是还欠了点?”
见容妤进来,云熠赶忙喊人。
“还行,再放点糖。”容妤尝了尝,舀了一勺白糖抖了进去,“可以收汁了。”看了一眼忙得额头上都冒了汗的云熠,毫不吝啬的夸道,“做的已经很不错了。”
云熠抿唇有些羞赫的笑了笑,少年清亮的眼睛里再没有从前那股子阴郁,亮堂的不像话,“都是师父教得好。”
看着容妤脸上带着的温柔笑容,云熠敛了敛眸子,神情有瞬间的恍惚。
那天掌柜的提出要收他为徒后他纠结了很久,第二天他找了掌柜的,将自己的身份完完全全的坦白了,没想到的是掌柜的居然一点都不惊讶,只是摸了摸他的头,笑容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她说,“我收你为徒看中的是你的品性资质,跟你是不是云家子无关。同样的,若是你认为云家无辜,那就该堂堂正正的走出去学好本领为云家正名,身为云家子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虽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但掌柜的说的每一句话他都牢牢记着,是啊,云家从未做过那些偷盗之事,那又为何要躲躲藏藏隐姓埋名?他是云家子,行事就该坦荡光明磊落。
不光掌柜的对他没有丝毫芥蒂,也不要什么拜师礼,痛快喝了茶就认下了他这个关门大弟子的身份,就连店里其他人也都知道了,除了最开始多问了两句有些好奇他们这些年的经历外,后面也都没说什么了,就跟往常一样相处,他不知道是不是师父私底下有嘱咐,但云熠还是感觉到了大家的善意。
见少年又在发呆,容妤不客气的弹了他脑门一下,“走什么神呢,还不快干活。”眼下厨房就她们两个主要劳动力,就算都是半成品只用掌个锅铲,那任务量也很大啊。
“哦哦,好。”云熠俊脸一红,忙收拢了心思认真炒菜,师父待他真心,他绝不能辜负师父的期望。
看他十分认真的模样,容妤勾了勾唇,心中也叹了一声,她见过云老爷子了,应该说早就该见过了,祁大夫还为云老爷子诊过脉,她也从云老爷子口中知道了他们这些年的经历,当初徐家放过云家的条件之一就是云老爷子自绝经脉再不掌勺,对于一个厨子来说,被人挑断手筋绝对是最残忍的事儿,一夜之间遭逢巨变,白发人送黑发人,云老爷子眉宇间却透着股看淡世事的平静。
容妤还记得云老爷子私底下跟她说的话,他说,他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年纪了,唯一担心的就是云熠,这孩子性子沉闷执拗,认准的事儿八匹马都拉不回来,这些年孩子跟着他吃了不少的苦,心中仇怨积得深,他不愿孩子带着仇恨过活,也不想说什么重振云家门楣,只要他能成长为一个正直善良有原则的好男儿就够了,他希望容妤能多多引导,言语间竟透出些托孤的意味。
不得不说云老爷子是真的心胸豁达,且于厨艺一道上研究颇深,哪怕手筋已断,但凭着好几十年的为厨经验口述了一本书,里头全部都是他积年总结,云老爷子用这当拜师礼,容妤当然不肯接受,这是人家的心血她哪能就这么受了,奈何云老爷子与云熠都十分坚持,说东西记下了若是不用那就是死物。
容妤算是知道为何云家酒楼都没了这么多年淮安城里仍有人惦记了,有些人品口碑是一代代积攒下来的刻在了骨子里的,就如玫瑰芬芳馥郁,纵然谢了香味犹绕梁三日不绝。
也难怪会被徐家坑的这么惨,毕竟这年头人至贱则无敌,谁让徐家够无耻呢。
明天就要高考了,时间过得真快,加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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