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妤匆匆出去没走两步就听得前院一阵喧哗声传来,想到院子里还有两个孩子在玩耍,容妤心中一惊赶忙加快了脚步。
“姓赵的你放开我你这是擅闯民宅!”英娘被两个健壮的灰衣家仆扣住,死命的挣扎了半天却挣不脱,满脸怒容的瞪着打头的那个一身锦服大肚便便颇有些富态相的五旬上下的男人。
英娘怎么都没想到姓赵的居然会找到这儿来,自己没有防备开了门,转眼就叫人给扣住了不说竟还直接破门而入,想到家里弱不禁风的掌柜的,还有自家尚且卧床的阿爹英娘是又惊又慌。
“放开我,我不会跟你们走的。”英娘又踢又咬,赵秀才刚走到她跟前就被踹了一脚有些肥硕的脸抽搐了一下直接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打得英娘头一偏,“你个小贱人自己偷跑不说还敢带姘头回来打人?你那姘头呢赶紧给爷叫出来。”
赵秀才想到那日被人蒙头一通揍就气不打一处来那年轻男人也不知道什么来头下手是真狠直到今天身上都还痛着他活了大半辈子了哪里有这么丢脸的时候赵秀才越想越气,连带着看英娘的眼神都变得凶狠了起来。
他好不容易才查到英娘的落脚地,不必说,那裴秀才定然也是被人接到这里来了,想到自己在这父女俩身上吃的闷亏,还有裴秀才身上那见不得人的把柄,赵秀才是打定了主意要将这父女两个带回去,那胆敢揍人的年轻人也绝不能放过。
赵秀才家中颇有些银财,是庄子里的大户,叔父又是当官的,行事向来都霸道的很,这回来也不是空手来的,而是带了帮手,朝两个站在一旁腰间挎刀的做捕快打扮的官差敷衍的一拱手,“今日请两位来是帮忙捉贼人的,我众多家丁皆是见证,这妮子带了人将我与一众家丁痛打一顿,如今身上都还带着伤呢。”
那两个捕快对视一眼,也纷纷点头,“赵大官人放心,此等作恶贼人定不会轻易放过。”
按照大庆律,秀才已经是半个官身,要是敢当众打秀才,追究起来是可以落狱的,他们都是在这赵秀才叔父手底下当差的,今日被借了来也都知道自己的任务,总而言之两个字,抓人!
一行人浩浩荡荡直接闯了进去,容妤刚出去就迎面撞上了十多个手持棍棒一看就来者不善的陌生男人。
“容姐姐。”见了容妤,同样被突然撞进来的一群人给惊到了的叶溱溱赶紧领着团哥儿跑到容妤身边,紧紧的拽住她的手,看着那群人,小脸上满是警惕,气势摆的很足,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被编了满身小辫子的大白也横在了容妤面前,狼目中泛着凶光,爪子在地上划拉了两下,微伏了身子,低吼了两声,保护姿态十足。
赵秀才等人也没想到先碰上的竟然是一个娇美小娘子并两个小娃娃,一瞬间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地儿,可等听到英娘喊了声掌柜的,那点子怀疑立马就散了。
上上下下打量了容妤几眼,瞧见容妤颇为出色的容貌,赵秀才眼中闪过一丝惊艳,挥手让身后立着的家丁将棍子收起来,脸上扯出一丝颇为油腻的笑,“你就是容掌柜?”
他打听清楚了,英娘出逃的这些日子就是在有间食肆里做工。
容妤将两个小萝卜丁挡在身后,眯了眯眼,“我似乎不认识诸位。”见了旁边立着的两个衙差,容妤又问,“敢问两位官爷,不知道我这店里的伙计英娘到底犯了什么事儿,怎么就将人抓起来了?”
“英娘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儿,我带我媳妇回家这没毛病吧。”赵秀才弹了弹指甲,“容掌柜,明人不说暗话,裴秀才是在你这儿吧,你把人交出来,我也不为难你,不然”赵秀才目光在她身上打转,不怀好意的咧咧笑了两声。
这话说得忒没脸皮,英娘气的眼睛都红了,“你放屁!”
叶溱溱从容妤身后探出了脑袋,看看青春靓丽的英娘,再看油光满脸的赵秀才,撇了撇嘴,“你这话说出去谁信啊,英娘眼睛又没瞎,怎么会看得上你这又老又丑的死胖子。”
别说,童言无忌还真就说到点子上了,听小姑娘毫不客气的一番抢白,就连容妤都忍不住想笑,拍了拍小姑娘的头,示意她安分一些别这个时候就将人激怒了。
赵秀才脸一僵,目光十分不善,“哪儿来的黄毛丫头,容掌柜,将人交出来吧,上回跟英娘回去的小白脸也是你店里的人吧,一同交出来,不然休怪我不怜香惜玉。”
瞧赵秀才满脸不讲理脑门上只差没刻着老子天下第一几个大字的样子,容妤都觉得眼睛疼,难怪五十多了还在秀才这层级上打转,就这样子还读书人呢,说句霸王土匪都是抬举了,分明就是地痞无赖嘛。
容妤原本还想先说几句软乎话将人安抚住,毕竟好汉不吃眼前亏,就她们几个还真干不过这一群拎棍子的壮汉,这一念头刚一起,就眼尖的瞄见后头闪进来的人影,顿时一口气一松,有了依仗,也懒得在这儿跟着小意逢迎了,冷笑了一声,“裴先生有手有脚想去哪儿是他的自由,用得着我交不交?堂堂一个读书人尽干些没脸皮的事儿,你还是赶紧将英娘放了,老实退出去,不然告你一个强抢民女。”
“哟,想上衙门?”赵秀才笑了,后头跟着的家仆也都跟着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搞笑的笑话,“衙门就是我家开的,小娘子,知道我叔父是谁么?想告尽管去告。”
这话口气也忒大,看着已经踏进了院子的叶宸,容妤心中默默为他那倒霉叔父点了根蜡,摊上这么个大龄坑叔父的侄子,实在是惨。
这话听着有些耳熟,好像从前那位黄大人的公子强抢民女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现在是什么结局来着?连夜被叶知府抄了家连老底都给掀了如今淮安城已经查无此人,这简直就是要坑死叔父的节奏啊,这么大人了怎么就光长肉不长脑子呢。
“我劝你还是赶紧走,现在不走待会儿可就走不脱了。”容妤幽幽一笑。
“呵!”赵秀才不屑的唾了一口,见容妤油盐不进显然没有要交人的样子,即刻就打算叫人硬闯,反正带了官差来,出了事儿有人给兜,自己则打算上前去抓容妤,只是才刚走了两步,突然破空声传来,然后就直觉脑门一痛,“哎哟”一声,赵秀才捂着脑门,看着地上滚了两圈的石子,怒了,“哪个不长心的敢打老子?”
“是你爷爷我。”开阳以一种十分霸气的姿态从一旁的院墙上跳了下来,先是殷勤的问了一句,“容娘子没事吧。”等容妤摇头了,开阳才斜着眼睛冷哼,“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地方是你能乱闯的吗?”说着又是一个石子扔了过去。
连着被磕了两下脑门,新仇旧恨叠加,赵秀才眼睛都红了,咬牙切齿就让家丁上,“给我打断他的狗腿。”
就这帮乌合之众?
开阳捏了捏手腕,二话不说就冲了过去,别看那些家丁个个膀大腰圆还扛着棍子,开阳一拳一个揍起来跟玩儿似的,不一会儿地上就已经躺倒了一片,独独剩下颤巍巍发抖的赵秀才以及两个还没反应过来的捕快。
开阳将英娘拽过来推到容妤旁边,扭了扭脖子,“上回没揍够是不是?你跑到这儿来撒野?”
见开阳逼近,显然是要来揍人的,赵秀才赶忙冲那两个捕快喊,“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将这个贼人制服?”
就算是捉贼那也是得讲究实力的啊,这人明摆着就不好惹,都是在衙门里头混的,看人也很有一套,当着官差的面还敢这么揍人的要不就是一些亡命之徒,要不就是后台硬不怕,这人大概率是后一种,特别是当他们瞧见已经踏进院子里的那道有些熟悉的身影后,腿都已经软了,哪里还管的上叫嚷的赵秀才。
“你,你别过来,我可是秀才,你要是打了我就得吃牢饭。”眼见手底下没了人,赵秀才有些慌神,色厉内荏警告道。
“秀才?”开阳嗤笑了一声,“秀才怎么了,爷还揍过伯府世子呢!”说罢毫不客气的上去逮着就是一通揍。
匆匆赶来的叶宸看着将赵秀才摁在地上摩擦的开阳,想到方才的那句话,顿时脸一黑,他合理怀疑开阳口中的伯府世子是他,唾了一声有其主必有其仆,这不管不顾揍了再说的毛病也不知道打哪儿学的,咋就这么暴力呢,他倒是打痛快了,后面的烂摊子还不是得自己来收拾。
“呀,掌柜的,你的手怎么流血了?”英娘眼睛不经意扫见容妤的手,顿时惊呼出声。
“好多血,”两个孩子刚还在笑眯眯的看开阳揍人,一下子见容妤手上缠着的被鲜血浸红了一片的白色巾帕也被吓到了。
容妤方才只顾着和赵秀才他们理论了,这会儿紧绷的弦一松,也感觉伤口有些疼,大概是血流多了的缘故,手指都有些麻木了,见两个孩子都是一脸惊慌,尤其是团哥儿,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赶紧安抚,“没事,别害怕,就是一道小口子,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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