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这可是说对了,了缘大师云游这么多年,这还是回寺后头一回开坛讲经呢。”有路过的香客听见后也跟着插了一嘴,“总共就两场,上下午各一场,眼下大家伙都往讲经堂里涌呢,小姑娘要是想听就得抓紧了。”
红豆一听赶忙眼巴巴的看着容妤。
容妤对红豆的想法不感到奇怪,大庆佛法盛行,高僧尤其受众人敬仰,见英娘也是一脸期盼,笑了笑,“你们去吧。”
“掌柜的不去?”英娘问。
容妤摇头,目光落在被殷玠抱着的因为骑了马有些兴奋小脸红扑扑的团哥儿身上,面不改色拿孩子当挡箭牌,“我带着团哥儿四处转转。”
说实话,她现在不过是占了旁人身躯的孤魂野鬼一只,她从前是无神论者,但无奈自身经历实在是太过玄幻,就算是想无神都没那个底气来说服自己,佛寺这种地方庄严肃穆,她能进来走一遭都算是鼓起勇气了,还真没那个能耐大咧咧就往罗汉金刚面前凑,万一当场现行灰飞烟灭咋办,容妤表示,她心虚,可虚了。
“那好吧。”红豆眨了眨眼,得了容妤允许,立马兴冲冲的携了英娘就往寺里跑,生怕迟了就没了位置。
“祁大夫不去看看?”容妤看祁大夫站着没动,不由得笑。
“子不语怪力神与,老夫不信这些。”为医者看惯了生死,才不信来世今生这一套,尤其不喜欢听,那些和尚念念叨叨,他来寺里是吃素斋的,又不是听经来了的,“容丫头,你说的那些烧烤都是烤些什么?我见你好像还装了些时蔬。”祁大夫饶有兴致问。
容妤无奈,同样的问题他已经问了一路了,“到时候您自然就知道了。”
又是一样的回答,祁大夫哼了哼,“就你会卖关子。”
“殷公子,把团哥儿给我吧,一路上劳烦你了,既然都来了,不如也去听一听大师讲经?”容妤冲走到跟前的殷玠笑了笑,朝团哥儿伸出手,“来,阿娘抱。”
殷玠没撒手,“我抱着吧,正巧我也想在这寺里逛逛。”至于听佛经什么的,殷玠表示完全没兴趣。
见团哥儿也十分自然窝在他怀里,小手勾着他的脖子,半点没有要下来的意思,容妤嘴角隐秘的抽了抽,终于体会到了祁大夫嫉妒的心情,眼看小崽子要移情别恋了,容妤这个老母亲的心酸的呀,带着骑马就这么高兴么?那要不她下次也带团哥儿骑回骡子?
感觉到小娃娃的依赖,殷玠心中闪过一丝隐秘的高兴,只觉得心涨涨的软的不行,摸了摸小娃娃的头发,换来孩子大大的笑容。
小孩子对情绪的感知最为敏感,团哥儿心思又细,可不是简单两个小玩意儿就能哄的,可见殷公子也是真心,想到团哥儿似乎从一开始见到这位邻居就颇为亲近,容妤想了想,也只能归为邻居面冷心热十分招孩子喜欢了。
两人并肩站着,男人高大英俊怀里还抱着个可爱的小娃娃,此时正低头与娇美的女子说话,眉目温和,嘴角带笑,一看就是颇为和美的一家三口。
祁大夫在一旁看着怎么都觉得不大得劲儿,咳了一声,正打算吸引两人的注意,突然感觉肩膀一重,转头就看见开阳笑嘻嘻的脸,“祁大夫,咱们也去听经吧,您见多识广博学多才我们听不懂的地方您也好讲解讲解啊。”
“我又不是和尚。”祁大夫被开阳拽得一个踉跄,完全是被推着往寺里走。
“哎呀,佛医不分家嘛。”开阳十分热情的拉着祁大夫往寺里走,“多听听佛经,万一您的医术能更上一层楼呢。”别以为他没看出来,这小老头打着搞破坏的主意呢,他们王爷容易么,又是换衣服又是贡献小黑的,好不容易和容娘子搭上话了那可得好好处处。
“放屁”祁大夫吹胡子瞪眼。
开阳才不管放什么屁,只管把人弄走留出二人,啊不,三人空间就够了。
眼见开阳连哄带拽将祁大夫弄走了,天枢嘴角抽了抽,“我也去听经。”三两步也追了上去。
转眼面前就又只剩了殷玠与他怀里的小团子,容妤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殷玠倒是有些高兴,难得对开阳不着调的行为非但没有不悦还生出一丝赞赏来,“进寺吧。”殷玠换了个胳膊抱团哥儿,与容妤离得近,右手垂下来时不小心扫到她的手,手背温凉一触即离。
容妤倒是没察觉这些,兴致勃勃的跟着进了寺。
不愧是淮安城有名的佛寺,云台寺占地很大,屋脊六兽,筒瓦红墙十分有特色,因为不听经,两人也没往经院去,而是随着散客在寺中闲逛。
逛了有一会儿,容妤突然反应过来,问殷玠,“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殷玠凝眉想了一下,“有么?”
红豆她们去听经了,孩子在这儿,骡子什么的也安置好了,那应该是没什么东西丢了吧,容妤迟疑了一下,“应该没有罢。”
“听说后面有个许愿池,景致不错,不如去看看?”
“好。”
寺庙门口,好不容易一级级台阶爬上来的大白吐着舌头狂翻白眼,晃悠悠走到门口,没见到熟悉的人,鼻子动了动,循着味儿走到马棚,看着安然吃草的一骡三马,大白沉默了三秒,突然悲愤至极的嚎了一声,一声狼嚎顿时让棚子里的食草类动物一个哆嗦,随即纷纷暴走。
容妤她们自然不知道因为忘记了某只犬科动物而引发的混乱,云台寺后院果然比前寺还要热闹,香客多就不说了,最为瞩目的当属那颗约三人粗的系满了红绸的参天古槐树,以及与槐树遥相呼应的许愿池,旁边还有不少卖吃食的小贩,似乎都是固定的摊位。
不得不说,香味儿十分诱人。
殷玠注意到团哥儿巴巴看着似乎是想吃,想了想,干脆抱着他就往一个小摊上走。
“呀,好俊的小公子,”那小摊贩也会说话,见殷玠抱着团哥儿过来,十分热情的招待,“要不要尝尝我这刚出炉的桂花板栗糕?您问问可香了,吃着更香,加了黄米与糯米,小娃娃吃了也不怕腻,十文一两,价格也便宜。”
殷玠目光落在他砧板上放着的一大块金黄色的圆形糕状物上,还冒着热气,上面洒了一点桂花,看着平淡无奇,香味却十分的浓郁,光是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殷玠低头问团哥儿,“这个吃不吃?”
团哥儿瞅瞅他,满脸兴奋点头。
殷玠笑了笑,“给我切一点。”
“好嘞,”小贩喜笑颜开,“小公子可爱,公子您也俊朗不凡,父子俩瞧着可像了个十成十,想必夫人也定然貌美,呀,这位就是夫人吧,果然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这完全就是睁眼说瞎话了,容娘子的孩子又怎么会与他父子相像,殷玠淡淡笑了笑,摸了摸小娃娃的头,没出声。
“殷公子这是要买什么?”容妤不过转眼的功夫就没见了两人的踪影,见两人在小摊前不知道买什么,不由得赶紧过来,什么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心中正疑惑,转眼看见那小贩就要上刀切糕,种种记忆纷至沓来,容妤下意识出声,“先别。”
然而,晚了一步。
小贩手起刀落,一大块桂花板栗糕已经被切了下来。
“公子,您瞧这些够不够?用不用再来一点?”小贩乐呵呵问。
殷玠看着他托着的两个巴掌大小的板栗糕,寻思着是不是有些少了,正准备让他再加一点,容妤赶忙制止,“不用了,这些就够。”
别看这小小两个巴掌,分量可真不小,容妤只希望不要跟后世一样的套路。
“好,那就听夫人的,若是吃着好再来。”小贩也不纠缠,麻利的给包了油纸上秤一称,“哟,正好五斤,一共五百文。”
就这么一点能有五斤?
容妤深吸了一口气,就准备去掏钱,被殷玠抢先一步,“我来吧。”
“公子就是体贴,夫人的体己当然得自己掌着。”
殷玠被他说得脸有些发热,随手掏了一枚碎银子扔过去,“不用找了。”
小贩自然是眉开眼笑再三感谢,然后冲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围过来的几个普通香客打扮的人使了个眼色,那几人会意的散开。
拿了板栗糕,容妤寻了个空石凳坐下,“容娘子不喜欢这板栗糕?”见容妤只是拿着没有吃,殷玠轻咳了一声,没话找话。
容妤摇头,瞥了一眼桌上放着的金灿灿香喷喷的板栗糕,幽幽道:“我只是觉得有些心疼。”心疼她当年年少不知事砸在板栗糕上的几百块钱。
见殷玠不解,容妤扒开油纸,拿竹签子戳了一块递给他,“殷公子尝尝吧。”又给了团哥儿一块。
殷玠半信半疑的吃了一口,顿时眉头一皱。
怎么说呢,这板栗糕香是香,但也仅限于闻着香,吃在嘴里寡淡无味不说口感还十分黏腻噎人,而且吃着还有股说不出的怪味,殷玠只尝了一口就吃不下了。
团哥儿也是如此,他本来就挑嘴,这段时间被容妤投喂的有越来越刁的趋势,这板栗糕还真不合他的口味,但阿娘说了,小孩子不能浪费粮食,团哥儿小脸都皱了起来,一脸苦大仇深的盯着手里那坨板栗糕,纠结要不要吃。
“方才我在那边听人说,这些摊贩常年在这儿,专宰生客,价喊的十分贵,在秤上做手脚也是常有的事儿,关键是还强买强卖,就那这板栗糕来说,按重量来说撑死了三斤,但若是方才与他理论,或是说一句不要了,立马就会涌出一大堆人来将你围着,是不买也得买。”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些摊贩能在这儿做生意这么多年,显然是背后有人有恃无恐,怕的就是和这些地头蛇对上,干脆就认了这个哑巴亏,容妤摇头,有些歉意的朝殷玠道,“今日殷公子破费了。”
像是响应她的话,见到他们面前桌上摆着的板栗糕,有人小声议论。
“哟,没想到还真有冤大头在这儿买啊!”
“上回来我就被坑过,小小一块可重了。”
“可不是,味道好就罢了,关键还只是闻着香,吃着怪没味的,还不如自己家里做的呢。”
“唉,看他们的衣着打扮也是有钱人,不愁这么点银钱,大概就是吃个新鲜吧。”
“”
没想到自己给小崽子买个零嘴居然还阴沟里翻车,殷玠眯了眯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光,他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卖吃食的小摊贩都能强买强卖三人成虎了,叶宸不是要整治淮安城的风气么,正好,就先从这云台寺的摊贩开始!
桂花板栗糕,心中永远的痛,只恨我贪嘴居然被表象迷惑!
:今儿六一,谁还不是个宝宝呢,留下爪印,一点小红包愉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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