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察院巡盐御史方陵大肆贪污,在青州被锦衣卫密裁,并且被抄家的消息不胫而走。

但坊间却流传着另一个版本的消息:方御史并不是被锦衣卫密裁,而是死在了几个妓女的床上!

这种香艳的说法迅速盖过了朝廷出具的文书,一时间连带着都察院的名声也带上了几分暧昧的桃红。

也有不少有心人也注意到了左都御史张问达的升迁——由都察院左都御史调任吏部天官,接替了早已因为老病而有了去意的周嘉谟。

当然,在剿奴捐的派发正如火如荼之时,这个调动便说不上是升迁或者贬谪了。作为左都御史,只要在剿奴捐一事上运作得好,将来凭借此等功绩位列三公,青史留名不过等闲之事。

相比之下,炙手可热的吏部天官一职也是有所不如。

而接任左都御史一职的,便是原刑部侍郎,东林党三君之一——邹元标!

关于左都御史的人选,朱由校其实考虑过很多人,甚至想过要不要把自己那位杨叔放上去。

但是杨涟的年纪实在匹配不上他那满头的华发,万历三十五年才登进士第的他现在做个兵科都给事中倒是正好,要是让他去和一群万历十年以前便进士及第的前辈平起平坐,想必杨叔也不会答应。

正好,这段时间以来朱由校对邹元标的印象也算是有所改观。

这个老倌儿为人古板方正,行事一丝不苟,最妙的是做事完全秉承一颗公心。

虽说他是东林党的首脑,但这不过是由于他无比崇高的声望——自万历十一年称病回家开始讲学的他,在士林中的地位几乎可以与当年养望三十年的王安石相媲美。

按照一般人的眼光来看,古板方正,一丝不苟..这样的人绝对是很难打交道的。

但不可否认的是,都察院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左都御史,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压得住那些自诩清流的御史们——你们不是清流吗?朕给你们把清流的祖宗请来,总能管的住你们了吧?

而且,朱由校还有一些私心在里面。

东厂早有奏报,说都察院的御史里有不少是和方陵一样的苟且之徒,只是慑于自己的三令五申不敢伸手;但是自己手里却没有人能替换掉他们。

准确来说,他手里的人很多,但是可用的人才很少。

现在朱由校手里除了厂卫便是内宦,充其量再算上熊廷弼的辽东军镇,除了特务便是军汉,济不了什么事。

但是邹元标不一样啊!

三十年讲学,说他门生三千都算少了!李邦华、罗大纮,还有当年写出《酒色财气疏》的雒于仁,都是邹元标的门生,这可都是赫赫有名的言官,只是现在赋闲在家而已。

有了这个老师在都察院中任职,还怕散佚在山野的贤人不来?

很快,新官上任的邹元标便把十余名在剿奴捐的派发过程中办事不利的御史或调离或贬职,换上了李邦华等自己的学生。——当然,这少不了新任吏部天官张问达的鼎力相助。

若是别的官员一上任便大肆提拔自己的亲信,恐怕会瞬间淹没在言官们的弹章里,就连当年权倾朝野的张居正,也曾因为培植党羽,任用亲信而被弹劾。

但是并没有人敢弹劾邹元标。

三十年风雨,三十年养望,初回朝堂的邹元标现在就像是一尊有着不败金身的大佛,浑身上下都闪着名望的光辉。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