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命大的,没见过这么能作死的。

大皇女心中既怒又乐,越发觉得此人让人恨的牙痒,还不忘给她的勇气可嘉喝了声高彩。

震惊归震惊,却谁都没有率先踏出来去瞧瞧属实真假,女侍在殿中抖成了筛糠,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龙位上的女皇,都在等着手握最高发言权的人发话。

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陛下简直累的慌,摆了摆手,立在一侧的内监心明眼亮,立刻会意,上前一步扯开嗓子高声道了句:“退朝!”

却没说这秦岫是见还是不见。

群臣见陛下就这么撂挑子走了,一个个在大殿内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谁都没敢出声去拦,须臾,一言不发的大皇女和秦徽几乎是同时抬脚,去的方向却大不相同——谢暲直接转头绕进大殿深处,不是去女皇面前吹耳边风,就是懒的管这事,秦徽只剩殿外石阶一条路可走,门槛一过,背影似乎是顿了一下,才肯继续往前。

身后群臣如同被洪水猛兽堵在这容纳百人的大殿,也都三三两两地结上了伴,一面走一面惊疑未定地低声咬耳交谈。

阴云密布的天下地上,跪着一个沧海一粟般的渺小人影,脊梁骨挺如钢筋,秦徽经过,在她面前驻足。从石阶上起,她的目光就黏在了这挺拔如玉的人身上,一刻都没离开过。

对方和她一样,目光随着人动,她停下来,秦岫的目光就从她近在咫尺的衣摆一路往上,游弋过她官服栩栩如生的腾云鹤时,她眼里仿佛生了万丈晴光,嘴角不自觉翘了起来。

秦徽喉咙紧了紧,难能克制住了自己不在天子眼下失态,只问:“……跪多久了?”

秦岫仰头,浑不在意地道:“没有多久,我也才刚到而已。”说完又顿住,似乎是被她目光如炬盯地心虚紧张,“其实……跪多久都没事,”只要你别怨我。

越说底气越不足,后半句便湮没无闻在嘴里,没敢说出来。

秦徽接着沉默,满肚子的话翻江倒海起来,都争先恐后地叫嚣着要冲眼前这个人发作,一时倒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秦岫仿佛能看穿她,依旧跪着没动,语气却带了几分故作轻松的安抚:“你先回去好不好,要教训我,也得先熬过了这时候,左右同家同屋檐,我躲不了,不用怕我跑。”

站着的人视线朦朦胧胧地看着她,强忍鼻子里冒出来的酸意,觉得自己撑了这么多年的肩一下子就塌了下来,只想什么都不顾地抱着这个人痛哭一场,把这些年来的愧疚和悔意都当成眼泪发泄出来。

想找她算账的是她,想她想的发疯的也是她,做了决定的是她,悔不当初的也是她。

跪着的人艰难地笑,站着的人强忍着哭,她挪了一下脚,一步一步地绕过秦岫,僵直着全身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望着她的背影。

一声戚戚悲切的“阿姐”终是没有忍住,被她唤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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