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岫目不离人,胳膊肘捣了正滔滔不绝的殷罗两下,道:“那人是谁?”

在场皆是世家少主,可没听说过谁家的少主是个男人呀!

殷罗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登时就笑开了:“他啊,皇室三子,长乐王谢倓。你竟然不认得?”

秦岫一听这名号便心中了然,忙笑道:“男子封王,奇事一桩。听说过,没见过罢了。”

自然是听说过的,大殷建国以来鲜有男王爷,就是有,靠的也是滔天的军功。不像这位,靠的是女皇的宠爱,因此有名无实。

然而始料未及的还在后头。

长乐王谢倓只是女皇派来镇场子的,那老先生还未到,秦岫望着窗外被阴风卷起的落叶,心道不会是老人家风湿犯了,不治身亡在路上了吧?

她这颇有些不恭不敬的念头刚刚落下,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落入耳中,步履并不沉稳矫健,是老年人特有的蹒跚。

一位手拿戒尺的布衣老者顶着一众人的目光迈着步子走入室内,浑浊的双目四下扫视一圈,咳嗽了几声,便止住了屋中的嘈杂。

秦岫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短短片刻就与周公下棋去了。

她的位置临窗而坐,外头的阳光暖洋洋的照进来,将她整个人都拢入了一片光芒之中,分外恬静,静到让人不忍打扰。

偏偏有人不在“不忍打扰”的范围之内,因整间教室只有她一人的身影泛着光辉,分外显眼,想忽视都难。那正滔滔不绝的老先生眯了一双浑浊的眼看过来,嘴里讲着大道,脚步却不知不觉地朝她这边移动着。

老先生二话不说高举戒尺朝她拱起的背上狠狠抽了下来,语气不自觉凌厉万分:“这位少主,你来回答一下,何为礼?”

秦岫自睡梦中被一尺子抽得猛然坐起,睡意全无,瞪大了眼“……”了好半晌,直到背上的痛感后知后觉而至,不明就里地指着自己,“你问我?”

老先生居高临下,秦岫于是转去向殷罗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见她兢兢业业点头。面对刻意释放的威压也不紧张,闲闲往后一靠,头一抬,露出一个绝艳张狂的笑,无所畏惧道:“不知。”

“不知?!”

“人道之极也”这样的话是断不会从秦岫口中说出来的。老先生顿时气的吹胡子瞪眼,刚想呵斥,就见秦岫眯了眯一双颜色浅淡的眼,阳光由着她抬眼的动作缓缓涌入眼底,与琉璃般的眸色相融合,熠熠生辉,更显慵懒,就见这天不怕地不怕的秦少主笑了笑,道:“何为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扰了别人睡觉,就是无礼。”

此话一出,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其中不乏那名少年王爷谢倓。有人看好戏,然而更多的人是替她捏了把汗,独他没有什么表情神色显露,只看了那眉目生辉极尽猖獗的少女一眼,深如玄潭的眼底映出她似笑非笑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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