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挽着上官孝,跟着店小二穿过后门曲折的走廊来到后院客房。登上二楼,来到一间静谧的雅舍,房中有茶水桌,有屏风,绕过屏风是窗台,窗台左边是梳妆台,梳妆台左边是一张双人床。店小二将托盘中的笔墨纸砚和茶水放在桌上,便退了出去。
上官孝望着窗子正出神,不禁又回想起刚才琉璃说的话:“姐姐,你看着很面熟,我好像在庐州府见过你,当时你和一个男人卿卿我我,貌似不是眼前的姐夫哦。”上官孝思绪纷飞,无数个疑问在脑中萦绕,无数个矛盾在心中深种:“难道那个男人就是雪海要找的人?难道她已经找到了?那她为何暗示自己还未找到?是怕自己难过,还是他们之间出了问题?他又是谁?是我认识的人嘛?他是不是比我更英俊潇洒?不不不,也许他很丑,雪海只是看上了他的品质呢?又或许他品质不行,雪海是被蒙蔽了呢?他真的相貌丑陋?真的德行低劣?雪海真被蒙蔽了!”上官孝正在沉思,一声轻轻地掩门声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轻叹一口气,忽然一惊,方才意识到是琉璃在轻拍自己的肩膀。
琉璃轻盈盈地飘过来,背对着上官孝端起茶壶斟了两杯茶,转身递给上官孝一杯道:“姐姐请用茶。”
上官孝摇摇头,以手示意琉璃准备笔墨。
琉璃端起茶水慢慢品了半杯,嗤笑道:“人说男人猴急,姐姐怎么也像个男人似的这么着急啊!”说罢,放下茶杯,顺手把宣纸铺于桌上,以手轻轻将宣纸按平,边碾墨边观察上官孝神情,道:“姐姐莫要着急,我不会告诉姐夫的。不过我有个条件,你得告诉我,你平时都是吃什么,敷过什么药?”琉璃拿起笔,轻轻沾了墨水,递给上官孝道:“是‘太平公主面药’还是‘常敷面脂’,是‘神仙玉女粉’还是‘红玉膏’,是‘澡豆方’还是‘容颜不老方’,是‘八白散’还是‘菊花散’?”
上官孝并无心思听她说话,伸手夺过琉璃手中的笔,在纸上写了四行字:八白散,我失忆过,好多事不记得了,他长什么样。
琉璃邪笑道:“哦哦,原来,你和她关系不一般啊,还真让我猜对了,看来世间真有这样的人,我倒是有兴趣想见一见她的真容了!”说罢疑惑地看着上官孝,抿嘴笑道:“你还在装啊?”一扭身歪在椅子上,以手托腮道:“这种事,你怎么能问我呢?我记得哦,当时你们俩搂搂抱抱,卿卿我我,好像久别重逢,又似新婚燕尔,羡煞旁人啊,这人的模样你怎么能忘呢?肯定刻骨铭心吧!”
上官孝抬首一笑,沾沾墨水,又写了三行字:真的没骗你,我从不骗人,该你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琉璃审视了一遍眼前这张面孔,道:“你是不是对她一往情深?”上官孝一怔,点点头。
琉璃轻叹一声道:“姐姐真是命好,既生得貌若天仙,又深得情郎挂念,真真让人羡慕嫉妒恨呢!”
上官孝不解,暗忖:“不该是‘挂念情郎’嘛,为什么是‘深得情郎挂念’,难道这女子竟知道那个男的下落?”于是愤笔疾书两行字:妹妹什么意思?莫非你知道他的下落?
琉璃一怔,旋即盈盈一笑,双手交叉托住下颚道:“他人就在幽冥教,只要你帮我哥的忙,我可以考虑告诉你。”
上官孝略微犹豫,摇摇头,然后写道:我已加入别的教派。心下暗想:“眼下还没有和神龙教彻底公开决裂,如果此时再加入别的教派,神龙教势必启动追杀令。”
琉璃眼眸转动,道:“哦,按照常理你不退教便不能再加入别的教派,那么,你会退教吗?”琉璃柔声问。
上官孝略微沉思,写道:现在退教,无异于引火烧身,望你体谅。
“我可不这么看,或许,是一种重生。和过去告别吧,我来帮你退教!”琉璃说罢突然一个箭步抱住上官孝,上官孝不及闪躲,暗忖:“原来这姑娘也是敏捷型高手。”琉璃突然又松开上官孝,背着手倒退一步,喜上眉梢,慢慢伸出右手,亮出一块黄灿灿的令牌。上官孝顿时一惊,突然欺身而至,五指成爪扣住了紫琉璃右手脉搏,面色冰冷,气氛顿时变得紧张,空气仿佛凝住了一般。琉璃早有防备,左手中指一弹,一粒铁珠打向上官孝中指,上官孝忙松手转身,闪过铁珠。琉璃趁机手按茶桌,人已经退至墙边。她微微一笑,道:“身手不错,看来我哥这无常有希望了。”
上官孝正欲移步,突然一阵眩晕,两眼一片漆黑,身体失重向前倒去,琉璃一个箭步揽腰接住了上官孝。
上官孝脸色大变,不禁暗想:“这女子长相清纯,却没想到心机如此之深,她是什么时候下的药,从进屋,我滴水未沾,也没闻到什么异香,怎么回事?”
琉璃轻轻扶上官孝坐下,自己也坐下,把玩着金牌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不然怎么行走江湖呢?我若没半点防备,又怎么敢进男人的房间哟?”
上官孝既不能言语,也不能书写,只能听琉璃自己絮叨,心下暗想:“这女子原来早就识破我真面目,这么说她之前说的话也定是信口胡诌了!”念及此,不禁心中一阵悲喜交加:悲的是自己刚行走江湖,便被别人耍的团团转,长路漫漫,前途凶险,如何求生;喜的是原来雪海还在寻找那人,虽然今生恐怕无缘相见,但总是一种安慰,一个遥远的可望而不可即的梦。
“这药是刚才铺宣纸的时候顺带撒上的,名字叫‘软骨散’,无色无味。不过,我喝了解药,你疑心太重,没有喝。”琉璃瞅着上官孝得意地弯腰掩唇笑道:“我料定你不会喝,所以两杯都是解药,我是不是很机智?”
上官孝突然想起刚进门时琉璃斟茶递给自己,暗暗叫苦:“聪明反被聪明误。”上官孝忙端起桌子上的凉茶水一饮而尽。
琉璃咯咯笑得直不起腰,半晌才止住,道:“你这么天真啊?不怕这水中是毒药?谁会笨的边下毒,边放解药呢?”
上官孝气得脸色发青,恨得牙根直痒,却莫可奈何,只好口出恶语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姑娘此举与小人无异!”
“哦,你在骂我!我生气了!”说罢,对着金牌正反仔细瞅了瞅,呐呐自语道:“这是什么鬼文字哟?”
上官孝心下暗自庆幸,这金牌雕刻的是篆文,平常人并不识得,如此自己身份一时半刻便不会暴露。想到这,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狡黠的浅笑。一秒后这浅笑便僵住了,脸上的肌肉也变得更加突兀。因为从琉璃的眼神中,他看到了一种异样的光,从这眼光中他读出了惊讶,狂喜,自信,满足……
琉璃抬头疑惑地望着眼前的男人,似乎难以置信,突然眼睛又闪过一丝亮光,随即笑道:“原来你是神龙教的……”
“什么,神龙教的什么,刚才没有听清。”上官孝心下暗忖,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周遭静的可怕,什么都听不到,仿佛置身于荒野之中,万籁俱寂。
“我来帮你退教吧。”琉璃将令牌塞入袖中,接着端起茶壶又倒了一杯水。
上官孝背脊发凉,冷汗直冒,眉头紧蹙,心下暗暗思索如何夺回金牌。
“堂堂神龙教圣童,竟然男扮女装,是不是有人追捕你?还是追杀?”琉璃一手托腮,一手漫不经心地以手沾水,在桌上画线,偶尔瞥一眼上官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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