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重阳了。

宁放却病了,大概是着了凉,受了风寒连日打喷嚏流鼻涕,头脑也昏昏沉沉地,李冶给他熬了红糖姜水,又去西门口药铺哪里抓了药,回来一日三顿熬。着凉的原因是,宁放夜里偷偷去城外回龙观捉蛐蛐,结果受了风寒。

外面已经是秋未,护城河边的垂杨柳萧瑟凄凉,寒气逼人,连中午太阳照着都感觉后背冰冷,一碗红糖姜水喝下去,人才稍微暖和点。

躺在床上,自然不能像往日游逛,好在宁放从顾老哪里借了好几本斗蛐蛐书,聊以解闷。

那天在香会上,宁放听泼皮无赖说起黑背蛐蛐是在城外回龙观捉的,就动了心思悄悄前去,他在回龙观的院墙外面冻了一夜,连蛐蛐影儿都没见,回来就受风寒了。

这一病就病了十余日,李冶精心照看,倒也好的很快,早上他感觉身体好点了,就信步走出门。

刚下了一场雨,外面空气一片清新,胡同里,齐大壮夫妇赶着牛车准备去东城卖菜。

“宁公子,好几天不见了。”

“齐兄,去东城?”

“哦,随便走走。”

两人寒暄两句,齐大壮夫妇推着牛车走了。

走出胡同,宁放和往常一样信步向河边走去。他身体刚痊愈,一出门走动,还是出了一身冷汗。

秋未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丝丝寒气,这个时节,城外已经是白菊遍野。每年这个时候,很多达官贵人富家公子成群结队去西城外登高赏菊。

重阳登高由来已久,每逢此日,不论达官贵人还是普通百姓扶老携幼出城登高望远,念古思怀,不消说文人雅士也会赋诗作词凑兴。

………………

宁放信步走着,不知不觉间就出了城,抬头看见白山棋院就在前面,不禁笑了一下。

对白山棋院,宁放并不陌生,幼年时他经常在河边玩耍,去棋院里玩,常常被哪里打杂的范五爷赶出来。那时他还小,只知道范五爷以前还是当官的,不知犯了什么错流落到白山棋院当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打杂。

白山棋院外面,郑秀才正在柳树下锻炼身体,看见宁放招了招手。

宁放走过去,郑秀才招了招手,指着棋院旁边院墙角落的白菊,说道:“宁公子,你看今年的白菊盛开得格外苍劲,骨骼清奇,怕是因为天气被往年冷的缘故。”

“郑先生说的是,今年的菊花确实格外清雅。”

这倒是有可能,今年是被往年冷得早,宁放点点头,好久未来棋院,想了想便推门走了进去。

棋院里,满头白发的赫老夫子正蹲在院子里看菊花,听见脚步抬起头来。

“是宁公子来了,来来,天冷快进屋坐。”

赫老夫子虽然在齐州也算名流,但平素和蔼可亲,待人和善,连忙把宁放让进屋里,又手忙脚乱地生火炉。

这几天冷,宁放在家都生了火炉,赫老夫子这里居然连火炉也没有,可想而知棋院的境地。白山棋院看起来高大上,却没有经济来源,全靠州府衙门发点微薄薪水,棋院平时也就是三两个人。偶尔有大户人家的的子女来学棋,付点报酬入不敷出。

火炉生上,屋里才暖和起来,赫老夫子喊了一声,打杂的范五爷才进来奉茶。

范五爷花白胡子,身板却很硬朗,平时就在院外种菜卖钱,供院里用度。

“宁公子,最近可好?”

“多谢赫老,还好。”

宁放父母在世时,没少接济过棋院,赫老对他一直很关心,询问最近情况。自然也委婉地劝说他务点正事,老大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了。齐州府只有吴安世敢当面痛斥宁放,其他都如赫老夫子般委婉劝说。

自从父母去世后,宁放穷困潦倒,浑浑噩噩吃喝嫖赌,过着过一天算一天的日子。此番赫老夫子的好心劝说,他只是表面装作听,内心却早已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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