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戏唱完已经是下午了,演出成功的少班主慕容廆去向东侧看台上那些齐州名流请安问好,底下人群哗啦一下涌向后面的施粥棚。每年香会,傀儡戏演出后寺里都要施舍一顿粥,粥棚正对着戏台,戏一完就马上施粥。
几千人涌向粥棚,场面混乱拥挤,顾老的小妾姜氏也要去喝粥,说这粥是佛施舍的,能保佑平安,顾老无奈跟去了。宁放只得苦笑着退出来。人群都去挤粥棚了,寺外的空地上倒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小摊贩。
挤了一上午,宁放肚子饥肠辘辘,随便找了个小吃摊蹲下,无意间看到旁边一个人,那人也蹲在食摊前,两人四目相对,都哦了一声。
“这位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朱兄”
宁放客客气气地向朱国正拱手行礼,那天在渡口一面之缘,他就记住了这个一副穷酸书生模样的男子。朱国正虽然寒酸,但宁放从他不凡的棋艺和谈吐之间隐约觉得这人不平凡。
“鄙人朱国正,涟水书舍一员,幸会幸会。”
“在下宁放,哦,朱兄是涟水书社中人,难怪如此气度失敬失敬。”
宁放闻听朱国正说出涟水书社,顿时肃然起敬。这涟水书社是齐州府有名的文化人集聚地,书社成员无不饱学多才儒雅不凡,全都是秀才举人出身,连州府衙门都对他们礼让三分。
宁放虽然不学无术,没读过几天私塾,但毕竟出身富二代,对文化人很向往,朱国正的名字他倒没听说过,想必是涟水书社一个普通的成员。他已经够落魄的了,看朱国正被他还寒碜,蹲在地上吃了一碗最便宜的馄饨,连碗底都舔了几遍。
结账时,朱国正在身上捏了半天才拿出一个大子,宁放要给朱国正结账,被朱国正拒绝,只好提议说道:“朱兄,我请客,去喝杯茶如何?”
“宁公子,这不太好吧,初次见面,朱某未有恩于公子,怎能让公子破费。还是我请吧。”
“那就不客气了,朱兄请。”
两人在旁边一个僻静处找了个茶摊坐下,要了茶边喝边聊起来。
年年香会,涟水书社都要参加,今年书社社长方人达病了,朱国正本来和另一个书社成员林世杰结伴同行,但林世杰临时有事来不了,只好一个人来了。
“宁公子,你看这热闹场面,俨然太平盛世,却不知背后多少百姓穷困潦倒卖儿卖女,奈何奈何。”
“朱兄何出此言?”
朱国正似是有满腹牢骚,摇头说道:“宁公子,这等事不是你我小民能管的了,不谈也罢,不谈也罢。”
朱国正是秀才出身,之后会试屡试不中,人到中年了还只是秀才,穷困潦倒,靠给人教书糊口,自然满肚子牢骚。但他虽然落魄,却无时无刻不在关心朝廷大事,痛心疾首地讲述西戎屡次侵犯边境,杀戮边民而大德军无能屡战屡败。
这些事在普通人眼里都是朝廷管的事,连宁放也是第一次听说,不禁听的入神。
“宁公子,你知道吗,大德军的一个副将战败后逃到齐州府,落草为寇,当上了山贼。齐州府居然毫无办法,可叹可叹。”
“朱兄,喝茶喝茶。”
宁放见这位朱国正越说越慷慨激昂,赶紧让他先喝口茶冷静下,他平日斗蛐蛐逛青楼混迹在贵族圈子里,从不关心那些事。不过关于城外山贼的事,却隐约听说过。
宁放只听知府衙门公布的告示说是一伙山贼,匪首叫赵虎,此时听朱国正说,才知道赵虎竟然是大德军败将,这也太离谱了。
朱国正喝了壹碗茶,情绪平静下来,向宁放抱歉地笑了笑,这人是典型的书生臭脾气,穷困潦倒却不忘国事。讨论起来就激动不已。
两人喝了半天茶,里面寺里又开始了表演,就一同去看,结账时朱国正一脸窘态,倒是没争让宁放付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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